风雨中滚滚爬爬一段路②

　　公路上水又涨高了一些。
　　有一辆拖拉机样的农用车正要开走，问我：“上车吗？”
　　我这次毫不犹豫便跳了上去。车上已有9个客人，连我10个。
　　待坐定，我问：“多少钱？”
　　他们说20块。
　　我说：“20块？”
　　他们5人（当地农民。一个司机，4个遇水时负责在后面推车的），异口同声说：“过一道河10块钱，我们可能要过4道河呢，你说贵不贵？”我只好苦笑。
　　老实说，有刚才余悸在心，即使他们开价50元，我可能也会应承的。
　　不然怎么办？总不能困在这半路吧。明天培训班要上课了，我却还在这儿对付公路的“河水”和田里的烂泥，怎么行呢？
　　到有“河水”的地方，怕车继续开发动机会死火，便由四个青年农民下车去推。
　　看他们嘻嘻哈哈地用力推车，特别低洼的路段水还浸到腰部，赚这两个钱也真不容易了。
　　面对这种情况，我把想去福州玩玩的心思全部收了起来。
　　车到一个水最深的地方，那些农民不干了。说车再也过不去让我们下车从山上绕过去。
　　见到车也实在无法再走，我们只好每人交出20元，大家冒雨结伴上山。
　　这儿的山路全是红泥。与我刚才摔跤沾满的全是黑泥又不同。
　　我好笑：我真够运，不用看司汤达的《红与黑》，红红和黑黑今天全让我碰上了。而且刚才的黑泥糊糊，简直可与将军的黑制服媲美呢。
　　好不容易上了山，又还要走下山才可到公路。
　　红色烂泥的崎岖下山路窄窄陡陡望之令人生畏不知如何落脚。
　　人们都不走了，全站在屋檐下避雨，七嘴八舌乱抱怨。
　　我看看表，已近下午二时，我可赔不起这时间。要是今天下午不能赶到南平购到去厦门的票，可就麻烦了。我便独自抓住小树扶住可以援手的破砖头烂树根，小心地下去。有了刚才摔跤后又手脚并用乱爬的“经验”，我独自下到了下面。
　　回头看，有两个青年男女学着我刚才的样子也下来了。
　　我不认识所有那些人，他们如何处置自己完全不关我事。
　　我走到下山路口，只见十多辆摩托在等着接客。有两人问我去南平不，坐摩托15元。
　　我说：“不是说坐车只一块钱的路程吗，为什么这么贵？”
　　他俩说：“15元还便宜了呢。你以为还会有车来这儿吗？”
　　我想也是。便说：“好吧，我去。”
　　那两人高声叫在公路口候客的一个青年的名字：“××，这位小姐去南平，15元。”
　　那青年答应一声，用手擦擦湿沥沥的座位，请我坐上去。
　　我这时也顾不了那么多，见雨越来越大，等会儿想走也走不了，便立刻坐上去。
　　摩托车在路上飞奔，风把我的雨伞几次吹反过去，我被淋得象个落汤鸡，背囊又湿又脏。但如何处理自己和背囊完全不由我作主。我只不断嘱车手不要开那么快，安全第一。车手听话，几次被后面的摩托超过也不急躁。
　　摩托在山间小路上奔驰，我问：“为什么走这样的山间小路？难道去南平的汽车都走这样的路？”
　　车手含含糊糊地回答着什么，依稀听说是公路有河水浸上来了。我听不清楚。怕他分心会出事，也便不再作声。
　　从紧拉着的雨伞空隙望出去，迷朦雨丝笼罩着高高低低起起伏伏的莽莽群山，山间树木经了雨水的冼涤，青翠欲滴，嫩绿可爱。可我心情紧张──怕车手不小心连人带车摔下深涧。虽无悠闲心情慢慢欣赏，但忙里偷闲，偶尔也望上两眼──都这种时候了，我竟然还记得我是来旅游看风景的，真是奇怪！
　　走了约40分钟，摩托驶入火车站专线汽车停住的地方。
　　我问车手：“我说去火车站，怎么把我放这儿？”
　　他说这些公交车是去火车站的。
　　我下摩托先问准车上售票员是这么回事，才交钱给摩托骑士，并多谢他。
　　摩托骑士很意外地望着我，笑了。
　　其实我是真心多谢他的。一是他安全地把我送到了这专线车，二是大风大雨路程也较长，赚这15元不容易，应该谢他。
　　在风雨中滚滚爬爬的一段路，终于结束了，然而真的令人没齿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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