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中滚滚爬爬一段路①

　　游览过武夷山，要乘车往南平之时，正好是福建南平一带遭百年一遇的洪水袭击的时候。
　　车到一个小镇样的地方。等了很久，到11时正，坐满了一车人，连过道、车门、车头都坐满了，司机才开车。
　　据说要开2个半小时的，但只开了一个小时，对面开来的车便告知：“回头吧。涨水啦。”
　　司机胸有成竹（是有阴谋的“竹”），一直向前开。
　　12时半，到了大批车堵塞的长龙尾停住，司机说：“大家看看啦，不是我不开车，是没办法开了。要是你们愿等，便坐这儿等。要是不愿意，自己花钱过渡再坐车。如现在不走，等会儿水越涨越大，明天也走不掉。”
　　车上的人叫他退钱，他不肯。说：“退什么？你坐这儿等着好了。等水退了我自然会开车的。”
　　大家没办法，我见乘客已走得七七八八了，不走不行，便背起背囊到前面去看怎么回事。
　　到了前面，见到公路旁大河黄黄浊浊的河水漫上大路且的确在不断上涨，公路低洼的地方水浸路面已一米多深可摆船。有两只小船在来回载客。
　　人们有的交钱过“河”，有的在观望。我觉得当断则断，赶快交出10元钱过了这“河”。
　　走了不上200 米，又有一道“公路河”。刚送走一船人的小船船主看见一大队人过来，立即涨价，说：“10块钱，一口价。过不过？等下可能要涨到20元呢。过了这地方就有车坐了。过不过？”
　　有个同车下来的男人回头很气愤地对我说：“发财了。发大水财了。刚刚还5元钱，一下子又要10元了。你看，那边竹林可以绕过去，我们朝那边走，偏不给他赚这钱。”
　　我担心地说：“很远的。很难走吧？”
　　他只差拍胸口，说：“不怕，我在前面探路，你们跟着我走就行。”
　　可笑我的耳朵似是棉花做的，听人播弄，跟那男人和另一青年一齐赌气打算从竹林绕过去，不坐这“公路船”。
　　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为了这一时的疑惑和一时之气，那天，我真是受够了罪。
　　那男人大概出身农村惯走那种两边种满水稻的田埂小泥路吧。
　　他自顾在前面走，也不理我和跟他共同进退的另一高个黝黑的青年。
　　前面走的男人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卷，我背着一个大背囊，跟在我后面的高个黝黑青年是一个网袋并一只大皮箱。
　　我从未走过这种小田埂，鞋子不断打滑，几次欲跌倒，想打退堂鼓，但夹在中间，前面那男人走较远了，后面的跟着我。我又热又怕，见已走了一半路，只好奋力跟上。
　　那后面的男青年，我看也是农村长大的，他手提网袋肩扛皮箱脚穿一双拖鞋，竟是稳稳当当晃也不晃。我只不过停了一会儿喘口气，便眼见那前面的男人已过了河，后面的男子从另一条田埂过去，又已走到了我前面。
　　我停步一望，四野无人，那原在后面的青年也已走很远了。我一急，脚一滑，鞋子陷过稻田的泥里，我伸手在泥水里摸了好一会才找到，刚提出鞋来，脚一滑，全身向后倒。
　　我忙用手撑住田埂，抓了一把草根用力站起身，顾不得沾满泥和水的衣服，便想赶快走路。谁知，刚站定，“叭哒”又跌了下去。我大叫：“你们不要走那么快，帮帮我。”
　　最前面那自私鬼充耳不闻，已淌水过了河。原跟在我后面的那人似乎不忍心，站住了说：“别急，我等你。”他虽这样说，却又不停步。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提着鞋子满身泥水爬起来赶快走。
　　这时，我才知道，前不巴店后不靠村，是多么令人着忙的一件事。
　　我又连续在滑泥上跌倒几次才走到河边。最前面那男人早走没影了。我到了河边，看着湍急的河水不知怎么办。
　　那原跟在我后面的男子倒好心，他说：“你等着，我过去后来接你吧。”
　　但我看他上岸后却提起他的皮箱似乎想走。我忙说：“等等我！” 我慢慢探脚下去，被水一冲，脚一浮，一跤跌进了水里，那男子回头，说：“行吗？”我没法，只好爬起身硬着头皮说：“还行！”这时已没心思去理会身后面的背囊和身前面装钱、票据和证件相机的小包是否已湿透。
　　慢慢探脚过了那三米左右宽，水深过腰，平时只能称为小溪，如今却急流汹涌，看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小河”。
　　好不容易过了河。我顾不上穿鞋，提着鞋子，一步一滑地，跟着那比较好心点的男子走。
　　走到近山边的地方，见一青年农民在冼扁担和犁耙。他指指左边较平缓的河边处，说：“不要向那边走，要上山。不然又要过河。”听到要过河，不由便心里发怵，我们立刻跟青年农民向上走。
　　山路滑不留脚，心里紧张，赤脚又走不惯，看青年农民和那原跟在我后面的男子已上到山上被树木遮住。我忙手脚并用，抓住小草小树，总之是抓住什么算什么地向山上爬去。待我气喘喘满头汗爬了上去，那青年农民已不见影，他回家去了。那原跟在我后面的青年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
　　我见鞋子满是泥巴，重得要命，便弯腰想拍掉污泥。谁知，背后浸满水的背囊把我扯了个趔趄，我踉跄一下，“叭哒”又摔了一跤。我今天摔跤摔上瘾，不断地摔跤。从我记事起，还从未如此摔过。真是开了个人摔跤的先河，大破短时间内个人摔跤的记录了。因背后一个大背囊，摔跤虽多，倒不觉疼。除了因一次又一次“叭哒”“叭哒”地摔个一屁股泥不大雅观之外，也不怎么难受。
　　好不容易走到一个小村子。我问一位妇女，出公路怎么走，她向前指指：“十几步路就是。”我放心了些，是否有人陪伴已经不重要。
　　瞧瞧自已烂泥满身汗水满面，除了头脸干净，直情是个泥人。这模样走出公路，人家不定以为疯人院里走来的呢。我对那男子的说：“你先走，我要换换衣服。”我问那指路妇女是否可以找个地方让我换衣服。
　　她用一种悲天悯人的神情瞧着我，叫我进去冼澡间换衣服。那冼澡间里有个臭哄哄的马桶在那儿，我忍着恶心，换下身上烂泥糊糊的衣服，用换下衣服较干净的一面擦擦手脚的烂泥，穿上一套干净的衣服走下公路。
　　站在进入公路的路口，我回头向刚才走过的那些田埂小泥路看看，田埂小路旁有比较多一点点树木的高一些的泥路上，影影绰绰，稀稀落落地，有十多人正在向我所在的方向，也就是公路所在的方向走着。（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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