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鬼老婆来找

　　好多年前的事了。
　　我单位有个同事，他的脾气怪怪的。很少与别人说起他的事，也不大理会别人的事。
　　人们都说：他怎么总不理睬人，好象很了不起似的。
　　说的人多了，也传到他的耳朵里，他更是沉默如金，除了工作上必须的话，他简直有点封闭自己的样子。
　　我想他可能是性格比较内向不合群吧，别人的性格如何，理会来做什么？所以，我并不觉得他怪。却也从不主动找他。如果他不找我说话，我是绝对不会找他的。呵呵。
　　有一次，是农历七月十四的次日，也就是农历七月十五吧。
　　那天快下班时，他问我有没有空，想跟我说点事。
　　我大吃一惊。什么？？他要跟我说点事？快下班了，当然不会是公事。
　　我环顾左右，觉得今天天气还是一样热，人们也还是在快下班时满脸疲态毕现的样子。
　　有点疑惑地望向他，我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重复一句他的话：想跟我说点事？私事？
　　他肯定地点了点头。感觉上，他好象挺慎重。
　　我有点忐忑不安，心在想着，我没有得罪过他呀，怎么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只好勉强笑了笑，说：好呀，想说什么尽管说吧。
　　说来好笑，我想我当时是有点“死就死，放马过来好了”的思想准备的。
　　而那同事，他可能在整理思路吧，根本没发现我的不安和话中有话。　　
　　他先是神秘兮兮地东张西望了好一会，确信没有人偷听他的说话时，才很郑重地对我说：“我告诉你我昨晚发的一个梦……”
　　“啊！原来你这么郑重其事，是要跟我说你昨晚的梦？”
　　“是呀。我听老辈人说过：发了不好的梦，一定要找个人说说，才可以去去晦气的。”
　　“哦……，”我心中暗笑，还以为他要找我晦气，原来他要发散晦气，呵呵。于是拖长声调回了他一句：哦……，便安心等他说梦。
　　“我昨晚发了一个梦。梦见我死鬼老婆来找我……”原来他曾有过一个死了的老婆，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接着说：“没有多少人知道我已经结过一次婚，她是难产死的。孩子也没有活下来。是个男孩子呢。好可惜。”
　　“她昨晚来找你干什么？”
　　“我记得很清楚，她穿的，是结婚时穿的大红衣服，梳了个高髻。她向我走来，说：我来看看你。我忘记她已经死了，很高兴地说：啊！什么时候来的。她说：我很寂寞，你来陪陪我吧。我说：好呀。去那儿？她指着一条没有光线，好象很黑的小路，说：过去就是了。”同事说到这儿，向四周看了看，好象那女人就站在旁边似的。弄得我也觉得冷飕飕的有点毛骨耸然。
　　“那你走过去了吗？”
　　“没有。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记起她已经死了。”他有点黯然，又有点紧张。“我说：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于是她来拉我的手，说：来吧，来吧，来陪陪我……，我拼命想甩开她的手，用力的挣扎，于是便醒来了。”
　　“你昨天白天想起她了吧？”
　　“是的。我还给她烧了纸钱。”他还沉浸在他的思绪里。“幸好我发梦时没有跟她去，否则，可能有事。”
　　“没事的。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不要紧的，别担心。”
　　“真的？”他象个孩子向大人求证似的。
　　“真的。”我肯定地说。
　　“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虽然不一定说出来就会没事，但说了，心里真的好象没有负担了似的。妨碍你了吧？对不起。”他好象这时才发现已经下班，周围已经没有人。
　　“你不要客气呀。其实，如果你平日多与大家说说话，便不会这么闷了。呵呵。”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知道你这人真的很闷吗？我刚才差点被你吓坏了，还以为我什么时候得罪了你。下意识地想，如果你一不对劲，我要从什么地方逃跑呢。哈哈。”
　　他苦笑。
　　他此后似乎好一些，有时也与别人说一二句话，只是，我行我素的时候还是居多。
　　醉版的《梦》，引发了我也说梦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