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鼬卡]独占欲番外之黑暗中的诗1-6by涵轩
(2008-08-10 14:23:47)
标签:
火影同人鼬卡 |
分类: 转载 |
1
晚春的傍晚,木叶的空气中渗透熟透的花草气味,温香玉软,浓馥婉郁,有甜美的甘果於和风中渐沈渐积腐化著酒气的压抑,像盛世末独有的糜乱,搅碎昏共暖昧的夕阳涂抹出断断续续的华丽,诗乐,断章,谁在一阵压一阵的吟唱,乱人心肠.
宇智波鼬触锐地嗅到,今天的气味成分和往常有所不一样.九岁的男孩子分不清是风太利还是夕阳的日照太冶豔,让存在的空间变了样。那种异样让他的精神莫名地振奋,他实在太渴望改变了,即使他只有九岁。
宇智波家族的土地就像宇智波家族的人一样,骨子里流动的早就不是血液,而是所谓的家族荣誉和责任,活著的肌体下僵死的灵魂,每一个人,都一样。
今天,特别的。
族人他家门前聚集,一圈一圈地包围。什麽东西像一粒击中水平面的石子,在这潭古老的死水里搅起层层波澜。
“杀死他。”
“任何人也不能破坏宇智波家的血统。”
……
他的长辈们满脸肃杀之气。
宇智波带土临终前将左眼的写轮眼移植给一个家族之外的少年,这在保守持重的宇智波家引发轩然大波。
不可被原谅的罪,酿在夜晚降临前的呼吸,透著腥腥淡淡的微薄血气。
“不管他是最年轻的上忍,还是木叶的天才,不管他的谁的儿子谁的学生,写轮眼是宇智波家的血缘界限,任何人不能破坏……”
一直到很久的未来也弄不清当时是强烈的好奇心作祟还是宿世的因果。他听到父亲义正严辞的声音,突然萌生见见一己之力把宇智波家上下闹得沸反盈天的少年。
鼬潜进地牢,借著地牢昏暗的灯光,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旗木卡卡西。
晦暗不明的光线里分不清他的发是皓白或是灰银的发,仍是醒目。四分之三张脸隐藏在面罩之下,左眼扎著厚厚的绷带,右眼笑得眉眼弯弯,像一笔倒写的“V”字型,“YO,谁家的小鬼跑进来了,长得真可爱。”死没正经的模样。
被叫成小鬼的孩子忿忿地瞪著他,直瞪得他头皮发麻。“我就是想看看要被大卸八块的人长成什麽样。”
“哎?”少年眨眨眼,然後马上相当配合地摆出个自以为帅的造型让他看。
真是少见的个性,鼬想,忍不住就想挖苦他两句,鼬发誓,在遇上卡卡西其人之前,自己就算揽尽天下的冷漠也绝对不曾沾半分尖酸刻薄。
“这不是鼬嘛,这里可不是小孩子来的地方,快回……”看守地牢的人话音未落就迎上“小孩”鲜红的写轮眼,身体软软向後栽倒。
大约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厉害又超级果断的小孩,卡卡西眉毛挑起个诧异又好奇的高度,很有趣,实在太有趣了,宇智波这一大家子除了闷骚透顶、无聊到极外还是有极个别稀罕有趣的小家夥。卡卡西想,如果自己有命看著这孩子长大,还真想知道他会长成什麽不得了的存在。
“我要看你的写轮眼。”小孩子用一种倨傲的口吻半命令半胁迫,而卡卡西居然也没觉得反感,眼中兴味更浓。
“恕不对外开放,参观免谈。”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卡卡西头枕著手躺下去。
魔性妖异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双勾玉牢牢锁定他“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年纪小,口气大,脾气更大,卡卡西觉得有趣,“如果我不妥协呢?”
一对双勾玉高速转动,勾魂摄魄“过来。”命令绝对强硬。
卡卡西站起来,不受控制地迈移。
鼬找到钥匙打开牢门,与卡卡西面对面“让我看你的左眼。”
开始解绷带的手突然伸长,勾住鼬的脖子,勒得他快要吐血了,“呵呵,小孩子不听大人话就应该被管教。”卡卡西笑,“不过我倒是真的很喜欢你。”低下头去在鼬的小脸上狠狠亲了一下,然後捧著肚子笑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最长的亲吻不超过一分锺,他们的纠缠却越了一世。
前尘过往,莫非皆因些风起云涌,平行线打上的交集,他与他的相遇,亦孽亦缘。
卡卡西可以对天发誓,他当时亲鼬的脸完全只是因为觉得鼬长得漂亮又拽又好玩,人都没有长後眼睛的,假如他能早早看透未来,如果他早知道这个叫宇智波鼬的孩子要他以一辈子的时间为这个玩笑付出代价,他宁可去亲他的忍犬帕克(当然,此句纯属卡卡西心里所想,若为鼬所知──後果不堪设想)。
“我杀了你!”小孩先是震惊,随即暴怒,杀人也不过头点地,区区一个阶下囚,怎敢如此欺人?他简直要气炸了,不过九、十岁光景的男孩冷沈沈的眸色透出凌厉杀气,越生气越平静,与普通人背道而驰。他取腰间的苦无到掷向卡卡西,动如行云,滴水不漏,即便是木叶的中忍上忍也未必能做到这种速度,他绝对自信普天之下能躲过他闪电攻势的人屈指可数。
宇智波鼬,你蔑视他小,他要你的命。
卡卡西单手擒住他的右手,鼬额角渗著冷汗,他确定自己未曾眨眼,尤其在写轮眼状态下,绝对不会遗漏对方任何一个细微动作,这个男人的体术无懈可击。
然而,他压根不知道卡卡西什麽时候出的手,完全没看清卡卡西的动作。卡卡西站在他身後,气定神闲,连半根头发丝不曾拂乱。
果然,不是普通的囚徒那麽简单。
不能被污辱的,岂止宇智波一族。
鼬的表现出与年龄不相趁的镇定,即使落入他人掌控,他懂得安静地等待时机,只待敌人哪怕最微小的破绽,他便可以伺机反击。这份逆境中的沈静是成年人也未必能到达的境界。卡卡西倒是暗暗佩服起来,原来宇智波家似乎出了了不得的人材呢。
鼬眼睛恢复成正常,他看卡卡西的眼神瞬间绽放出异彩,如同看一个上佳的猎物,充满了按耐不住的喜悦,他像任何一位优秀的猎食者,迫不及待撕碎猎物,既使这个猎食者的獠牙还未长齐,羽毛尚未丰满。
一个优秀捕手骄傲的,不是他有可以值得信赖的朋友,而是拥有能够追逐的敌人。
卡卡西一阵恶寒,总疑心是自己多虑,他怎麽觉得自己就是被鼬盯上的猎物,只不过,旗木卡卡西不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羊。
这,也正是鼬看上他的原因。
“回去吧小鬼,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是早点打发走他,这小孩像足了一柄卦在鞘里的刀,可以满足猎奇者僻如卡卡西的趣味,刀就是刀,双刃的,锋锐的,它也可以无声无息出鞘割断你的咽喉。
旗木卡卡西其人,不怕死,就怕麻烦。
鼬本以为卡卡西会借机逃走,哪有人放著大开的牢门,唾手可得的自由也不要。他也希望卡卡西逃,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能亲手追到这个人,用他的锋芒撕碎卡卡西的骄傲。
哪知偏偏有人不遂他愿,卡卡西将鼬扔出牢房,自己锁了牢门再把钥匙扔出去,默默回到阴影里。鼬不想承认,卡卡西的行为活像是先扔了一大袋垃圾,再扔一小团垃圾。
虽然觉得自己受了侮辱,鼬的斗志前所未有的高涨,血液中嗜血又激烈的因子狂妄地叫嚣著,深层的渴望涌窜丰盈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他从来没有觉得活著,原来可以这麽有趣。
“你那写轮眼,对我没用。”卡卡西的语气带著三分挑衅,仿佛很享受小孩愤怒生气的小脸。
族里其他人被惊动,他们冲进来看发生了什麽事,鼬只好暂且放下自己一千零一种让卡卡西不得好死的作战方案。
那天晚饭,鼬戳烂了四个他觉得“长非常像卡卡西”的寿司,外加一个“有一点点像卡卡西”玉子卷。直到母亲问他小鼬你这是怎麽了?
他面无表情地回答:练手里剑太投入,情绪没恢复。
在父母诧异的目光中毫无食欲地扔下碗筷和“类卡卡西”的尸首走掉。
当晚,鼬做梦都梦到卡卡西拧他的脸,勒他的脖子,以至於他睡得极不安稳,整晚上宇智波家最早开眼的天才,备受期待,族内的未来反反复复念叨著同一句梦话:卡卡西,我要杀了你,我绝对要杀了你。
奇耻大辱,我要是不讨回来,我就不叫宇智波鼬。
卡卡西躺在地牢里,整个晚上後悔得睡不著,悔得肠子都青了,越想越觉得下黄昏来的不速之客有趣,尤其生气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早知道就多欺负他一下,反正自己也没几天可活,不借这机会摧残宇智波家的花朵,木叶的未来,再想欺负人就得等到下辈子。好不容易发现可以在宇智波家地牢里打发无聊的时光的人,就不该轻易放他走了。
2
在鼬还没有确定采取哪种方案让卡卡西生不如死,一到放学他的脚就不受控制地移向家里的地牢,仿佛那里有吸引他不放的光和热,竟然连每日必加练二小时的手里剑也没情绪演练。
他站在地牢门口对自己生闷气,什麽光和热,不就是个阴湿冷黑的牢房。
“我不要吃天妇罗,你们难道不应该对一个将要被处死的人好一点吗?”理直气壮抗议声传来。
旗木白牙的儿子,四代火影的得意门生,木叶第一技师,天才上忍。纵然年轻的脊梁承担一身的名,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孩子。
可他却让鼬生平第一次体会到恨之入骨,却又欲罢不能的奇妙滋味。心高气傲的宇智波少爷不想承认自己在嫉妒比只他大九岁却能活得像个传奇的少年。
即便是流了泪,流著血,至少很精彩,我空顶了个天才的名却平淡得像枯木。小孩忿忿的想,被比下去了,他的自尊心活像让人抽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痛。
“鼬少爷来这里干什麽,早点回家吧。”看守牢房的人劝说。
“少罗嗦。”被孩子狠狠的瞪了,三十多岁的大叔无语无声。
“嗨!”卡卡西笑眯眯地冲著鼬打招呼“他们说你叫鼬鼬,真是跟你的小脸一样可爱的名字。”
九岁的鼬明显感觉到自己额角的青筋有暴走的前兆,他是吃错药还是脑袋坏掉了怎麽就走到这里来“处死你也许是宇智波家族多年来做过最正确的决定。”恨得牙痒痒。
年轻的不良上忍无辜地眨著眼睛“哎?这件事上我跟你有同感。”他那口气活像在讨论一个与己无关的小笑话。
鼬无语,这种人他这辈子大概也不会遇到第二个。他又开口“帮我练手里剑。”
“不要,我最讨厌小孩子了。而且,”银发少年笑“满地打滚也没用,哭著找妈妈也没用,我、不、吃、那、套。”存心就想激怒这高高在上的小少爷。用卡卡西的话来说,鼬,你生气的脸真让我的快感空前绝後。多年後他笑著说给长成男人的鼬听,被正版的万华镜写轮眼狠狠地月读了。
卡卡西不但找抽,还找死!这是後来宇智波家几位杰出的天才给予的共同评价,然後就算明知道是个火坑还往里跳,旗木卡卡西用他冰青色的笑容开启盛世末的原罪,接二连三葬送宇智波家清冷优秀的灵魂。
卡卡西等著看小孩气急败坏的样子,想自己也没几天命数,麻烦不过今世一时半会,他受得住。
哪知鼬只是冷冷的瞪著他,就像在看他自编自导的冷笑话。
某些无良人士并不气馁,继续自说自唱“手下败将,又是个小鬼,我才不稀罕跟你动手。”狂妄倒不是装出来的。“回去再练几年吧。”
鼬从小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小孩。豪火球术直接发动,在牢房狭小的空间想要躲开铺天盖地的烈焰几乎没有可能。
鼬从小就在冷然的外表下收藏了刚烈的性子,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谁说忍术跟性格没有本质联系的?
看守大叔没料到会突然就风云突变,制止不及。
卡卡西一动不动,闭上眼。
那一瞬间鼬就後悔了,他发现自己原来并不想看到卡卡西死的,即使卡卡西有一万个该死的理由。“喂……”听见自己嗓子里冲出的气流挟带著声音。
“早知道就逮只兔子来,晚餐还可以吃到烤兔肉。”可恨的语调带著无比的懊恼和遗憾从鼬身後平空冒出。
“你……”幸好没死……可是他是怎麽逃出来的?
“对於一个上忍来说,这种级别的牢房简直就是小孩子的把戏。”卡卡西故意加重“小孩子”三字发音,笑眯眯的解说“哎?我刚刚有听到你叫我,是不是怕我死?”
鼬面上发热“切,我只是怕你死得太容易。”他是脑袋有问题才会担心卡卡西,这个人根本就应了一句话:祸害活千年。
不良上忍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然後叫住目瞪口呆的看守大叔说“别叫人,我自己回牢里去。”
既然逃走不过轻而易举,为什麽还要故意将自己困在这里等死?你究竟是傻了还是疯的?有时候鼬真想问一句。
这个人间已经腐烂又无聊,卡卡西的生命却鲜活又生动,鼬常常会想,如果卡卡西消失了,那麽自己又将归於陈朽沈重的空气中无法自拔。一但看过太阳的光与热,谁还肯永远地留在黑暗中沈沦?
从忍者学校放学後,鼬遇到四代火影,这个英俊的男人有比阳光还耀眼的纯金头发和温沈的紫色目光,“宇智波家的鼬啊。”站在木叶颠峰的男人认得鼬,小孩并没有表现出太多荣幸和受宠若惊,仿佛自己就应该是个众人皆知的对像。
孩子停下脚步,回视男人,目光冷淡也不见得有多少崇敬。
“你的父亲在家吗,我刚回木叶,想今天晚上去拜访令尊大人。”
“在。”言简意赅。
“那孩子还好麽?”男人低垂下眼睑,临近黄昏的阳光温暖而祥和,将他的目光拉长出紫金深邃的暗影。
几乎是第一时间,鼬就反应过来,四代说的那孩子特指旗木卡卡西。
想到那个可爱又可恨的祸害,鼬紧绷的眉眼自然地松懈下来“他?!哼,不知道有多好。”待在监狱里还挑三捡四地要吃盐烧秋刀鱼,要吃味噌茄子,打死不吃天妇罗,对“好心”去探望他的鼬颐指气使,一会要看书,一会又喊无聊。跟看守大叔讨价还价,说什麽砍头不过碗大的疤,二十年後又是一条好汉,不过他的狗是无辜的,千万别伤害它们,他死後记得帮他养他家的八只狗狗,每只狗都有名字和穿衣吃食的偏爱和品味……听得每个来值班的看守人莫不头大如斗。
“鼬鼬,要不你帮我养吧,帕克很聪明,它会喊你鼬哥哥。”
鼬赏他一对白果眼外加一排手里剑,谁会稀罕几只狗的甜言蜜语,这个卡卡西是白痴吗?
四代目注视著鼬神情细微的变化,他了解那是一个人在想某个特定的人时才会有的特殊眼神。
“也只有卡卡西才能在最痛苦的低谷最恶劣的环境仍然让自己活得不错。”这话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说给谁人听。
若听者无心,充其量只当是一粒浮尘,抚过无痕。
宇智波鼬在与四代擦肩而过後,在街道拐角处换了方向,迳走进木叶的图书馆,这里不但有最丰富的藏书,资料室更有木叶每一位够资格载入经卷史册忍者的详细生平。
鼬不知道为什麽就坚信,卡卡西的名字一定能在这里找到。
木叶史上最年轻上忍的功迹跟历代历位知名忍者的并肩放在一起,在一群活著或死去的人中间骄傲而又安详地静待别人翻阅。
少年花了整个下午的时间逐字逐句地读著白纸黑字的人生。敞开的窗外,最後一班的晚樱也落幕,微风吹散一个季节凋零的凄凉,迎著盛夏如火如荼的魅影欢悦地迸放,偶尔会有顽皮地一瓣,脉脉飘进,读书者懒得抚拭,翻过,随著年代逝去,多少年後,不知哪个有心人不经意翻到这一页,清香而隽永的回忆便凝固在这里。
惊天动地和惊心动魄皆可略见一斑。
眼泪、鲜血和残酷尽在寥寥数语中。
倍受垢病含恨自尽的英雄父亲。
自尊自强又骄傲的人生。
任务中受伤失去左眼。
成为上忍收到最珍贵的礼物是一生中最惨痛的血的教训。
接而连三失去亲密队友的打击。
……
旗木卡卡西就仿佛一首写在黑暗里的诗,静寂、哀绝。
鼬回想著卡卡西包著厚重纱布的左眼,那个时候失去和得到一定都痛彻心扉,不知为什麽鼬心里有点嫉妒已逝的带土,那个吊车尾的家夥凭什麽成为卡卡西的一部份,和卡卡西活成一个到死不离的整体?
卡卡西也真是天字第一号怪胎,明明刚受过毁灭性的创伤,他凭什麽还能笑得若无其事?
3
鼬不知道四代打算怎麽说服宇智波家顽固的老头子放人,他躲在屋外想听到一星半点蛛丝马迹,又不敢靠得太近,恐被发现。
“……就算您是火影大人……必须有个好的理由……跟族人交待……”
断断续续听父亲说话。
这种交涉已经进行了近三个锺头,却没有半点实质进展,四代火影看上去相当沈得住气,那种不带走卡卡西誓不罢休的固执铺陈在他温和悦耳的声线中居然显出十分的诚恳。
切,宇智波家这群食古不化的的长辈,成天就喜欢把族规古训挂嘴边上。鼬不屑地想,血统算什麽,比起他们虚伪的荣光,他更愿意看到卡卡西成长为更为强大的存在,然後,再由他超越。
於其说父亲终於拗不过四代答应放了卡卡西,倒不如说是宇智波家的人从来不会违背火影的意志,四代的婉求给足他们台阶,他们自然就随势而下。鼬讽刺地想。
当晚,他看到金发的男人领著卡卡西走出监牢,是夜,星光披散了二人一头一脸,卡卡西露出被囚禁时从未显出的委屈眼神,四代慈父般把手掌按在他头顶,揉著卡卡西的银发,目光慈和而爱怜,也只有在他面前,卡卡西一下子变小了十岁,他搭拉著眉眼,有种撒娇的意味。
孩子般无助、悲伤、委屈,旗木卡卡西。
一直坚强的人不经意流露的神情在别人眼里会比普通人更具有奇妙的吸引力。
四代对卡卡西说了些什麽,目光转向那个在屋外站了三个小时的孩子藏身之处,勾起嘴角,愉快且若有所思。
“老师你在看什麽?”卡卡西问。
“没什麽,回家吧。”
那一瞬间,鼬很失落。
记忆中那夜星辰明朗美丽,可惜,鼬想,星光被人收在口袋里带回家了。
卡卡西得到批准在家休养到眼睛恢复,盛夏来临前穿堂掠过的微风,薄润而微凉,吹乱卡卡西摊在案几上的书页,那是鼬在牢里送给他的书,据鼬的说法是,那书看上去跟他一样不良,他也欣然笑纳,贴身口袋里这本18N的小说大大咧咧地占据了防身武器位置,在卡卡西身边站据一席之地。他懒洋洋晃至窗边,考虑是关掉图个风平浪静还是敞得更大享受徐风缕缕。
一个人影嗖地由他犹豫不决的窗口跳将进来,轻巧地落在他面前。
他眨眨眼,做梦吧,假的,一定是假的,他居然看到宇智波家那个面瘫又死拽的小鬼从他家窗子翻出来……假的……绝对是假的,他肯定是中了某种高级的幻术。
宇智波鼬被他盯得不耐烦了“你到伤脑袋了吗?一脸的白痴样!”
幻像居然还会说话,卡卡西伸手准备去拧鼬的脸,验明正身。
有过前车之鉴的鼬绝计不再让他拧到,狠狠踹他一脚“你想死吗?!”
“原来真的是鼬君……你怎麽会来了?”而且还是从我家窗口出来。
“听说你受伤……”
“鼬君是来看望我的?”其实我觉得你比我伤得利害,而且绝对伤到脑袋了,宇智波家的孩子居然翻窗子,居然翻窗子……卡卡西内心世界仍然不能接受现实,一直碎碎念个不停。
鼬咳了一声,老大不自在“切,谁管你,我只是来看看你的狗饿死没。”
卡卡西弯起眉眼笑得可爱非常,“原来如此,帕克,有人找你,出来接客啦。”
很是欠揍的词儿。鼬满脸黑线,不过他已经得出经验,不想被气到早死早衰,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绝对上计,“其了眼睛,其他的伤在哪?”
“没什麽,只是一点小伤。”
“哼,白痴才会受这种程度的伤吧,你真的是上忍吗?”
“喂,小鬼,你到底是来探病的还是来找碴的。”
“没人来探病,你的狗既然还健在那我走了。”
蹲在墙角的帕克翻翻白眼,打从进来就没拿正眼瞅过它们的人怎麽知道它们健在不健在?
卡卡西眼睁睁看著鼬由自家窗口跳出去,无可奈何地搔著一头银发“这小鬼还真奇怪。”
“切,卡卡西你火气一向低,招三引四啥鬼都上门了。这目中无狗的小鬼一看就不是什麽善类,你少惹为妙。”
卡卡西装作什麽也没听见什麽也不知道“你去做饭,我把窗关上。”
帕克呶呶嘴,鄙视状,显然对这种不公平的工作分配大有异议。
卡卡西站在那扇窗前半晌,伸出的手。
帕克做好晚饭出来,特意瞄了一眼,果然如它如料,朝南的窗只是虚掩。
“你不觉得这样比较透气?”越描越黑大抵就是如此。
翌日,鼬很熟练地自破窗而入,帕克抢在卡卡西和鼬说话前开口,“你又来看望我吗?谢谢,我还健在。”
卡卡西来不及喷笑。
鼬冷冷地转动宇智波家族独有的琉璃黑双瞳,“你是谁?”
卡卡西!嗤一声笑出来。
“我说鼬啊,我家有门的,你非得在我的窗子上开那麽大的窟窿,我没有躺在床上看星得的习惯。”卡卡西心痛他的窗户。
“活该!”谁让你关窗的。
“窗是我关的,作为一只血统优良的狗,保护家里财物安全是我的职责,万一有小贼翻进来怎麽办。”当帕克看到鼬琉璃黑的乌珠开始转红时,悔得肠子都青了,它可以指天发毒誓,它说这句话时绝对没有任何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意思,纯属就事论事。“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在说你……”狗狗自圆自我,却发现某人的眼睛越来越红,双勾玉又冷又尖,吓得帕克直接躲到卡卡西身後。
要还忍得住他就不是卡卡西了,卡卡西很没气质地笑得东倒四歪,直笑得鼬的眼珠红得彻底,鼬在考虑是不是要把这家夥的骨头拆了喂他家那讨人厌的狗。
卡卡西装作无辜状“鼬君,你可别这样红著眼睛从我家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搞不好明天早上全木叶都知道卡卡西把宇智波家的小鬼打哭了,对我的声誉影响很大。”
“卡卡西,你去死吧!”他要是还忍得住他就不是宇智波鼬。他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才会想来这里。卡卡西果然还是死掉最好,世界虽无聊,至少清静。
4
据不良人士研究表明,宇智波鼬打从看上他家窗子,就没正眼瞧过他家大门。
鼬据发现,虽然对自己拿他家大门不当门很有意见,卡卡西家朝南的窗再也没有从里面锁上。
卡卡西渐渐也习惯鼬爱来就来,想走就走,挥挥手不带走一只帕克的怪癖。
“鼬君非得这麽一直盯著我看(四声)吗?”卡卡西叹口气,这孩子的目光让他完全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鼬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只是看(一声)著我家的写轮眼。”
卡卡西翻翻白眼,这小孩的口气活像在说我要看住我家的狗我家的猫。明明长了张那麽可爱的脸,说起话却越来越不可爱。
很多的时候,卡卡西会蹭到鼬身边,无比谀媚地开口“鼬鼬。”
鼬几乎想都不想直接说“我拒绝。”
卡卡西很受伤的样子“我都还没开口呢。”
“哼,任务报告自己写,想看《亲热天堂》自己去买,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不是大人嘛?!”反正卡卡西每次用他擅自给鼬起的各种昵称叫他时,多半就是有事相求。
更多的时候是鼬坐在书桌边帮他写任务报告,不良上忍坐在窗上看他的18N小说。鼬後来一直在想,自己顺利地进入暗部,又顺利地当上暗部的队长,起码有小半要归功於从小被卡卡西诱骗著写暗部的各种报告书、作战计划书,揠苗助长给揠的。
那时的时光,安祥而宁静。鼬在伏案写报告书之际偶尔会抬起头凝神注视卡卡西,初夏午後淡金色的阳光隔著树影细洒在少年银色的发丝上,风抚过时,动荡著不真实的银亮,仿佛一段遗落在人世间的月光,无论太阳怎样的热度,它始终清冷微凉。
大约是感受到男孩的目光,卡卡西把注意力移向他,笑得眉眼弯弯,“乖孩子,学校老师没有教过你,做功课的时候不要分神。”
让小你九岁的“孩子”替你完成“功课”的人,居然还有脸叽叽歪歪评头论足,鼬哼了一声,低下头去,他现在的心情格外好,所以没道理跟无良人士计较。
有时候卡卡西出任务不在木叶时,鼬修行忍术会格外认真。
我想要,快点长大。
我想要,成为最强大的存在。
我想要,有一天可以站在卡卡西身边。
算著卡卡西回村的日子,鼬会去他家等他,靠著门前那棵树,等待熟悉的影子出现在视野。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这样做。
卡卡西也从没问过原因。那孩子的神情像极了他的执著。
仿佛天生就有种无法扼止的默契存在,他与他的心灵没有阻隔。
卡卡西生平第一次体会到,我回家时有人在等我的感觉,即使那倔强的少年什麽话也不说。任务中写轮眼使用过度,果然不是正宗的血缘拥有者就会更吃力,到这里便撑不住倒下,他不必担心与地面冲撞後摔得伤上加伤,总有人接个正著,他把脸搁在少年的肩膀上,呼吸著长发间干净清冷的味道。这孩子是不是又长高了不少,肩膀也成长到坚实得可以让他安心地依靠。
躺在床上时发现床头的灯亮著,明黄色微淡的光线刺中他上心最柔软最不设防的地方,驱散他对黑暗无法言喻的恐惧,一阵淡淡的酸楚一阵濡湿的暖,安心地闭上眼,明白即使天塌下来也会有人帮他承担。
少年的掌心,多少年如一日的暖著。
摘掉卡卡西的护额,仔细端详复制忍者那只写轮眼,越看越不爽。“卡卡西san,把你的左眼挖出来还给宇智波家。”
这话从鼬嘴里说出来给卡卡西的震憾比谁都大,他勉强地睁开疲惫的眼,抖抖的睫毛划得鼬手心痒痒麻麻。
“你……认真的吗?”哑著嗓子,喉咙一阵抽紧。我一直以为你跟你们家那些人不太一样,是我看错你了吗?
小孩的表情绝对认真“我看过宇智波带土的资料,吊车尾的写轮眼怎麽比得上天才的,我的左眼跟你换。”居然真的取出苦无。
他介意的只是这个而以。
卡卡西松口气,嘴角止不住就扬起来,抓住鼬的右手,带著浓浓倦意和笑意的声音低低的“鼬,别闹。”
闭著眼睛感觉到有人好奇地拧起他的面罩往里看了又看,还自言自语“都说狗像主人,可你长得一点也不像帕克。”捏他的鼻子,又玩他的睫毛,指尖在他嘴唇上游走,痒得钻心,然後扯了卡卡西的脸向两边拉成奇怪的形状,初遇时卡卡西拧他脸的帐算是两清了。
多久前的事现在还记得,宇智波鼬的小气程度略见一斑。
迷迷糊糊间依稀看到柠檬黄的光晕里那个终日冷著脸的男孩子笑得心满意足,他被感染了,五脏六腑内愉快漫延开来。
如果不是巨大的爆炸声,卡卡西还想赖赖床……问题是这爆炸声怎麽隔得这麽近,好像就在他家里……
厨房烧得焦黑,浸在一片汪洋海里,天花板上还开了一个大窟窿,阳光很灿烂地从洞日口射进来,正好照在蹲在案台上帕克身上,它整张脸乌漆麻黑,欲哭无泪。
鼬绷著脸,瞪著锅里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尸首。
“鼬君,”卡卡西按著额头“你叫人起床的方法是不是太劲爆了点,我可是个病人。”
“卡卡西,”狗狗马上泪奔“我终於看见一个比你还要白痴的人,居然拿上阶火系忍术烤鱼,失火後又用水龙波灭火……”全木叶就找不到比它更命苦的忍犬,“厨房变成这样,你一定又会让我修……”这句才是重点。
卡卡西无言对“鼬君,你想吃什麽让帕克去做就是了,干嘛自己动手。”
大少爷的手多金贵,想必是连锅长啥样都不知道。所以说,勉强是没有幸福的,卡卡西家厨房的死状就是最好的例证。以大少爷现在的忍术修为,当了叛忍至多也只是A级罪犯,可要是评厨房杀手,他绝对可以达到S级。
被只狗骂白痴,鼬居然没有发火,他只是咬牙切齿地跟锅里的黑炭生气,他天才的优越感被一条鱼给彻彻底底打压。
卡卡西伸手去捡那块炭“鼬鼬,炭是放在炉子里烧的,秋刀鱼才要放在锅里。”
“那就是秋刀鱼。”冷冷的声音。
卡卡西的脸部肌肉抽搐,手缩硬生生回来“这条鱼真新鲜!哈哈哈。”
帕克翻翻白眼,见风使舵的本领它的主人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我也这麽觉得,”空气中的温度爆跌,鼬将卡卡西的话当成取笑“请卡卡西SAN好好品尝。”
卡卡西的脸比那块可疑物体还要黑,“啊哈哈哈,我可是个病人。”
“那又怎麽样?跟吃鱼没关系。”
关系大了!卡卡西搭著眼角,十分为难“可是鼬鼬,吃了你烤的鱼,我会变成死人。”
鼬冷笑“卡卡西SAN真失礼,这种时候对於别人的好意,你不是应该笑纳吗?”
你确定你真的是好意?你该不会是收了谁的好处来谋杀我吧?卡卡西抹了把冷汗,笑得无辜“既然如此,鼬君的好意我让帕克代领。帕克,快跟鼬君道谢。”
帕克看情况不对早就溜了,见风使舵不是你卡卡西一个人的专利。
“鼬君,以後你想吃什麽告诉帕……告诉我就行了,我做给你吃。”
“不过你得答应给我做一辈子。”
“……”卡卡西苦著脸“我看我还是把这块不明物吃掉算了,至少一了百了,鼬君,你可千万不要拦我。”
鼬额角青筋狂跳“卡、卡、西!!!!”
5
冬。
木叶迎来入冬後第一场雪。鼬正式收到进入暗部的文书,他长长嘘口气,终於盼到这一天。
“鼬,今天起你就正式成为暗部的一员。”四代火影说。
“我要跟卡卡西组队。”终於盼到这一天。
“卡卡西?他现在跟你堂兄止水在一队,如果你也加入,战力过於集中。你还是跟其他人……”
“我对跟那种不入流的角色组队没兴趣。”断然回绝,四年来日日夜夜念念不忘的梦,怎会被三言两语打发。
四代叹气,真是令人头疼的小孩,果然太出色也是一种过错。“木叶除了卡卡西还有其他的优秀上忍。”还是企图让鼬打消主意。小孩再任性还是自家的好,四代再宽厚也会偏心,没有边的纵容只对自己家的孩子而言。
“木叶有比卡卡西更优秀的上忍吗?”
这句话不但直击要害,且与卡卡西的恩师达成共识。四代有点骄傲又有点无可奈何“你去把卡卡西和止水叫进来,我问问他们的意见。”算是退让。
哪知小鬼哼了一声“你不是火影吗,你的命令,我的要求,管卡卡西同意不同意。”
四代只剩下苦笑的份了,他记得他好多年没有这样苦笑过。
卡卡西笑嘻嘻地听老师说完。
“止水,卡卡西,你们是否也觉得战力过於集中?”
不待二人开口,鼬很礼貌地对不情愿的止水躬身行礼“以後请堂兄多多指教。”
连族里的辈份都请出来,礼恕又周全,止水纵然万般不愿,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以後请鼬君多多指教。”
“卡卡西SAN,我现在跟你一组,你可不要扯我後腿。”
卡卡西挠著银发“请鼬君多多指教。”那孩子的目光分明在说,你要是不同意就死定了。考虑到自己以後的任务报告谁写的问题,卡卡西决定装作没看见老师的暗示。
四代无语,卡卡西和宇智波止水完全不是这霸道少年的对手,鼬自己做自己的主,根本不容人说不,这孩子才多大就这麽厉害,长大了一定不得了。
离开火影办公室。
“恭喜鼬君。”卡卡西微笑绝对真心诚意。
鼬回眸扫他一眼,“为表示谢意,我请你吃天妇罗大餐。”不领情。
卡卡西搭拉著眉眼“啊啊,鼬君怎麽能这麽冷淡。”
倒是止水忍不住问“你们俩很熟吗?”
卡卡西眯起眼笑:“我不认识长不高的小孩子。”
鼬额上青筋下意识跳三跳,“我有听到哦,卡卡西SAN。”不满的尾音拉得长长。
鼬接到进入暗部後第一次暗杀任务是在冬至那天。
止水、卡卡西、鼬,无论哪一个无疑都是忍者中的佼佼者,暗部最强组合当之无愧,所以四代考虑再三决定让他们去完成这个S级任务。
“非常危险……卡卡西,如果可以我真不愿让你去。”四代晶紫色的目光沈郁而温柔,你是我最衷爱最引以为傲的学生,带土死了,琳也死了,所以,我是那麽希望你活得比我久。
卡卡西笑起来,“可是除了我,老师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吧。”年轻时的卡卡西狂妄得可以。
四代宠溺地摸著他一头嚣张的朝天银发。他好脾气地纵容他最心爱的学生,他曾说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不是成为火影而是有卡卡西这个优秀的学生。那种毫不避讳的偏心溢於言表。
鼬嫉妒著他的骄傲。
当下鼬就觉得不是味,他讨厌卡卡西和他以外的人露出亲密的样子,就算是老师也不行。他毫不客气地打断师生俩的对白“要出发了。”
四代深深地看了鼬一眼,若有所思,鼬不甘失弱,大胆地对火影大人对视,挑衅意味十足。
直到他们离开,四代回想起宇智波家那小孩傲慢得近乎狂妄的眼神,那眼神分明就在说:卡卡西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能打他主意。
四代不由失笑,实在是非常有趣的男孩。难怪卡卡西常常把鼬的名字挂在嘴边。
鼬鼬真的很好玩,尤其是逗得他大发脾气,拿苦无扔我时,他那张小脸简直可以放进相框里挂起来,看一辈子也不厌。
鼬鼬真是人材,那麽点小孩就可以把暗部的报告书做得很完美,果然是天才,当然比我还差一点点。
卡卡西,你这是在欺负小孩子!四代说。
可是他心甘情愿让我欺负,那大概跟我欺负他一样,也是他的人生乐趣。卡卡西厚著脸皮回答。
四代叹气,我怎麽从来不知道我的学生有这麽扭曲的趣味?!
老师,你听我说,鼬明明是个男孩子,却像女孩一样喜欢吃甜食,长得又漂亮可爱,我一早就怀疑他的性向了,改天偷偷看看。
卡卡西,绝对不要!!很变态。如果你真这麽做被人逮到,千万别说你认识我。
老师,鼬君的忍术一流,可是他的厨艺连九流都算不上,我要请假,修我家厨房,都是鼬鼬害的。
老师,老师,你知道吗,鼬他……
四代从窗子里望著三个人的背影。想,宇智波鼬成长的速度惊人,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最强大的存在。卡卡西,宇智波家的人挺记仇,至少我是这麽觉得。
深冬,连续数日的降雪为万物披上厚重的白袄,美则美,可当你大半夜从暖被窝里爬出来赶路,那生不如死的滋味实在跟浪漫氛围扯不上边。
卡卡西搭拉著眼角,没精打彩,怕冷的他就想找一团热呼呼的东西贴上去除暖,他眉毛动了动,眼睛不动声色地瞟向左手边一张脸比冰天雪地还要冷漠的少年t。
“鼬鼬……“谄媚到可耻的声调不怀好意。
本想说卡卡西你要是冷我可以让你靠一下,止水话还未出口,就看到某个不良人士死死粘向他堂弟,他怀著看好戏的念头,等著看卡卡西碰大钉子,毕竟宇智波鼬生人勿近的作派是木叶闻名的。
果然,鼬清俊的脸上迸出道道青筋,“该死的卡卡西,你想要勒死我吗?”却没有真的动手揍人。
“鼬君生气的脸我真是百看不厌。”不良上忍不忘火上浇油。
“死吧”一击必杀。
卡卡西灵活地躲开肘击,马上又粘上去。“不要那麽小气,就让我靠一下嘛。”
“哼。”厌恶地发出个冷酷的鼻音,绷著脸,没有再让卡卡西放开手,算是默认了他的行为。
卡卡西眉开眼笑,仗著身高的差异勾住鼬的脖子,所以说嘛,不会讨价还价,干脆又果断的男孩子,“真可爱!”
这个三字评价终於成功让鼬的镇定崩裂,他可以在执行任务时冒风雨在野外埋伏三天三夜眉毛也不动一下,杀与不杀人全凭命令作主,却为卡卡西一句玩笑青筋暴走,忍不住就想违反部里忍者禁止私斗的铁令把某人揪住胖揍一顿。他毫不客气地踹了上忍一脚从魔爪下顺利逃生,留下卡卡西一个人抱著脚跳来跳去,鼬心情大好。
卡卡西发现止水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看他们每日必演的闹剧“我都不知道你什麽时候开始这麽喜欢小孩的。”口气有点酸,好像那两个人之间有个世界,而旁从根本无从插足。
“可是你不觉得鼬鼬很好玩吗?”
止水彻底无语,心想八岁就开了写轮眼,被称为宇智波家的天才,冷淡得近乎傲慢的宇智波鼬居然被他形容得像个玩偶一样,也不知是鼬骗了众人的眼睛还是根本就是卡卡西的评判眼光扭曲。
“宇智波家的人都很记仇的,你就趁现在拼命欺付他小吧,等他长大了你就等著他连本带利讨回来。”
卡卡西挠头,笑得好无辜“得过且过,谁管明天会怎麽样啊。”当止水的预言在多年後一一得以应验,卡卡西郁闷地在悔不当初中将自己昔日的欠帐一点一点清还。
可是鼬啊,你的帐本上记的期限为什麽会是一生一世呢?那不是这辈子也还你不清了。
6
“暂且休息一下再赶路吧。”止水的提议得到卡卡西的双手赞成。
“鼬君,借用一下你们家的豪火球术生堆火。”卡卡西晃著手里的枯树枝,右眼画出个可爱倒写的小“V”。
止水哭笑不得,这个卡卡西还真是会利用资源。
“切,你又不是没复制过这种程度的忍术。”不干,我为啥要被你呼来唤去。
卡卡西振振有词“我也是为你好,忍术要经常练习才不容易忘记。”
鼬冷冷地望定他,掐诀,巨大的火焰以会把卡卡西整个烤熟的气势喷向银发上忍。
!地暴响,卡卡西靠的那棵雪松失陷冲天火海。
“……”止水的声音下意识拔高几度“鼬,你想杀了卡卡西吗!!!”
鼬轻描淡写直击事件本质“你没听过有句话叫祸害活千年吗?”
就见卡卡西敛著查克拉慢吞吞地从旁边的树上垂直走下来,手里还拎著一只兔子,眉开眼笑“大火烤兔肉最香了,一起吃吧。”
鼬瞟了止水一眼,那神情分明就在说:你看我说得没错吧。
任是止水脾气好气了名,此时也控制不住抽搐再抽搐的面部肌肉,拿他们家家传的忍术生篝火也就算了,居然还烤肉,宇智波家的列祖列宗在天有灵绝对会死不瞑目。
切不谈卡卡西的作风有多麽人神共愤,倒是那鼬堂弟,是不是对这个宇智波家族当成眼中钉的男子了解的过分了,最糟的是,每当卡卡西笑得无害又无辜时,自己的心会不受控制地狂乱,就仿佛被什麽禁忌的力量牵引著,一步一步迈向不知是天堂还是深渊的前方。
就著暖暖的篝火,卡卡西小打了一会盹,止水侧著头注视著身边把头埋进臂弯里的男子,忍不住伸出手指夹住一缕银色的发丝在手中把玩,头发自指缝间无语无声地溜滑,昭示它滑头主人的性格。把它缠在指尖,企图强留住间这一米月光,如果可以,他想靠近一点偷闻,是烈日下迷迭香般的迷乱,拟或是月光里的薄荷草的清幽。
凑近再凑近一些,身体无限近的时候,或许可以踏进灵魂的世界。
鼻子突然撞到一堵墙,他懊恼地抬头,迎上一双墨琉璃色的眼睛,在雪夜里泛出冷冽的寒意。大概是错觉吧,有一瞬间他觉得鼬漆黑的眸子好像显出写轮眼杀意十足的腥红。
鼬拿著块手帕贴在止水鼻子上,“脸脏了。”幽灵般无声无息,以止水的忍术修为,居然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人靠近,不知是意乱情迷分了神还是真的长江後浪推前浪。
止水有种隐私被窥破的狼狈,他接过手帕胡乱擦了擦,直到这件事过去很久,他也不能确定当时是不是脸上真的脏了,还是,只是一个别有用心的借口。
止水缩回自己的位置,无意间抬头看到坐在对面的鼬直视著自己,他本以为鼬也睡著了……
有时候,他真是讨厌这个堂弟超乎常人的触锐。
暗杀的对象是一位位高权重的将军,据情报说他收留了不少各国的叛忍,其中不乏S级穷凶极恶的罪犯。“因为他收留叛忍就要他死?”鼬问。
止水一本正经地回答“暗部的任务是不用问为什麽的。”
鼬沈默半晌,转向卡卡西“如果有一天我成了叛忍,你也会不问任务理由直接将我杀死?”
戴著暗部面具的卡卡西看不出表情,只能听到带著笑意的声音“也没准我那时不是鼬的对手,被鼬杀死。”
让人无比郁闷的回答,鼬半晌不吱声。
他们快要到达目的地时,鼬又说了“不会有那一天的,因为我会在背叛前就把你杀掉。”我绝对不能忍受和你生死相搏,於其终究陷入你死我活的斗争,不如在早点杀死你。
你死了,就没有人再抢得走你,木叶、四代火影、或是任何一个人。
这回换到卡卡西不知说什麽才好了,他和止水不约而同地想:真是个超级危险的小孩。
“工作时不要说话。”止水实在是不喜欢鼬和卡卡西之间那种隐约又暧昧不明的氛围。卡卡西的装傻倒更像是一种无言的默许,明明是两个男人,却弄得好像可以生死相许一样。
那位将军已经收到线报,在家中设下埋伏将三个人层层困住。
“第一次出任务就遇上这麽麻烦的事,真不该让老师加你进这组。”卡卡西说。
鼬听著刺耳,他明明是想保护卡卡西,可这句话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我们给你制造机会,你赶紧回木叶向火影大人报告情况。”止水说。
你们去送死,让我像个懦夫一样的逃跑?鼬火大,他冷冷地瞪著卡卡西,斩钉截铁“我是绝对不会逃的。”
“看吧,固执根本就是你们家的名产。”卡卡西无奈地对止水说。
“少罗嗦,有我们家终极名产的一部份的你没资格说我们。”
终极名产是麽,卡卡西拉起护额。
这还是鼬第一次在战斗时看到卡卡西的左眼,魔性妖红的写轮眼,冰冷精巧的三勾玉。
“你看什麽看得发呆,你自己又不是没有。”
“这样恐怕不行,会暴露身份的。”止水低声说。
鼬进入写轮眼状态,冷酷的目光扫向止水“死人,是不会泻露我们的身份的。”
果断又冷酷地解决普通的忍者,快准狠,没有一丝一毫多余地动作,鼬熟练的程度怎麽看都不像第一次执行任务。
将军坐在屋子里,隔著帐幔观看这场血腥杀戮地好戏。
“大人,请您马上转移,这三个人绝非泛泛之辈,你留在这里非常危险。”他身边忍者打扮的男人压低声音。
“这麽多人连三个人也解决不了,养你们做什麽?!”将军轻蔑地发出个鼻音。
鼬的手里剑脱手,直取向纱帐後坐者的咽喉,敛滟了杀气,冰冷而嗜血,无声无息地将敌人的性命,夺取顷刻之间。
擒贼先擒王。
将军身旁的忍者抖动黑色的披风,打落一排凌利夺命的手里剑。
鼬跳出包围圈直接进入屋内。
“快回来,太危险了。”卡卡西脱口而出。谁都不知道漆黑的屋子里有什麽,是S级的忍者,还是一流的杀手,鼬这麽冒然冲进去很容易中敌人的埋伏。
宇智波鼬固然胆大艺高,毕竟只是个初涉世事的少年。
屋内一会爆出巨大的火焰,一会又引出强烈的风暴。窗棂和墙壁在猛烈的攻击中摇摇欲坠。
“里面有很危险的敌人。”止水担心。
卡卡西翻翻白眼“我不觉得天底下有什麽人比你家堂弟危险。”
这倒是实话,止水失笑。
“这里有我,你去支援他。”
“你小心。”止水用豪火球术开辟一条道路,直奔主屋而去。
转念间,两个身影闪电般跳出崩塌的房屋。
止水带著鼬稳稳地落在包围圈中心,卡卡西身边。
“如果我的名字被刻在慰灵碑上,卡卡西,你也会每天对我念念不忘吗?”声音微凉而低垂,弃了亘古便是的哀,只残留稀薄的呼吸,已来将去。惨白的暗部面具从额角处裂开一块,刺眼的红从裂缝中绵绵涌溢,一路蜿蜿蜒蜒从北向南,铺满了半片领域後淌进卡卡西半天冰半赤炎的眼里。站立不稳的少年沾了新血的手指紧紧扣住卡卡西的肩膀,抓得他生痛,然後一本正经一字一句地问了,失力,慢慢松开殒落下去。
那种感觉很熟悉,只有失去过的人才能体味。距离,活著一天就不能到达的距离。
这话由鼬嘴里说出来,给卡卡西的痛楚比任何人都要深沈,从头到脚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精都在叫嚣著痉挛著,巨大的疼痛像一场灭顶之灾将他吞没。胸口很闷,心脏很痛,头脑很清晰“我,不想失再去任何人了。”仍是笑著。那笑映在止水眼里,一阵烈过一阵地燃烧。
幽冷森蓝的电光尖锐咆哮,奔腾的电流汇聚在苍白的掌心,天边雷电被生生截断。冷冽的光泽像月光下的风暴,翻天巨澜叫嚣著谁的震怒。
燃烧的空气中,谁在嘶吼,谁在哭。
止水从来不知道,忍术可以如此美丽。仿佛镏金佛像下,一叶得不到救赎的白瓷紫莲,西方圣土,一枚绽开俗世的青花。
华美,但绝望扑面。
妖娆,但杀气袭人。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