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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事评论 |
分类: 哲理与哲学 |
关于“感恩”,词典中是这样解释的:“对别人所给的帮助表示感激”。这个词近些天来很流行。
先是几位受助者因不感恩被取消受助资格,引发了关注与讨论。再是华东师范大学校长亲笔写信给新录取的免费师范生,要他们学会感恩。昨天,教育部的著名新闻发言人王旭明又立即抓住了这个话题,通过受助者不感恩一事发表讲话说:这正说明了国家资助困难学生的政策效果是最好的。
我接受“感恩”这个词最早是听一位主教介绍基督教知识,应该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吧,大学刚刚毕业。此前应该只用过“感谢”,“感激”,“报答”,“报恩”等词。印象中,中小学教材一直到大学的教材里好象都没有独立的“感恩”一词,有也仅仅是“感恩图报”或者“感恩不尽”。这说明我们从小并没有被教育要“感恩”。我们只对“好人有好报”,“知恩图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有知识层面和道德层面的了解。或者还有要学会报答祖国,报效党和人民。在广泛意义上的“感恩”,作为人的一种基本素质教育,“感恩”并不被重视。
后来,接触台湾人,香港人多了,大致从他们讲的“国语”里听到“感恩”一词很多。觉得这个词不错。后来明白,人家受的教育是不一样的。“感恩”被当作一种素质,从小就被培养和教育。特别是在有宗教的地区。
辩证唯物主义的教导是这样的,人之所以为人,不仅仅在于其自然属性,更在于其社会属性。人是群居的,需要相互交往,交流的需要在马斯洛人的需要五层次中也占据重要的位置。当人们满足于温饱和安全需要后,就需要爱与交流。人与人之间如果没有交流,交流这一基本人权被剥夺,甚至是比剥夺生命与自由更痛苦。有个传说称,二战时期的法西斯分子惩治犯人最狠的招不是用毒气和子弹,而是把犯人关押在封闭的屋子,给水给吃,就是不让见人,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看不到外面的光线,死一样的安静,立马上人精神崩溃,犯人一般过不了多久就疯了,或者郁抑致死。
既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人在社会上与其他的人正常地交流和交往,就需要相互帮助,相互帮助不但要彼此提出要求,表明自己的需求,更要满足别人的要求,完了还要对彼此给予的满足与帮助作一种回馈的意思表示,这是人与人交流的完整程序。这种信息回馈的过程,一般是用肯定和赞许的方式出现,用开心和满意的表情体现,表达的是对他人这一行为的支持和肯定。这是正常心理。
不正常的心理一般是这样的:在信息回馈的过程中,信息缺失,或者信息的意思表示颠倒错乱。该表达肯定和赞许意思的时候,出现的是愤怒和不满,有人给你一餐饭吃,填饱你饥饿的肚子,你却破口大骂,操人家祖宗八代,结果必然是谁也无法再给予你同样的帮助。或者你什么意见也不反馈,吃了用了人家的东西,占有了人家的劳动或者财富,却面无表情,不言不语,相当于植物人,给予者无从得知自己的行为是受到肯定还是反对。甚至对这种黑洞一样的需求感到恐惧。结果也一样,不会再有同样的行为出现。
这样分析是很罗唆的。但很浅显地说明,一个人对别人给予的帮助和善意,要及时地表示肯定和满意,这是做人的基本素质。这包含了将来某个时候给予同样的行为回报的意思。
中国人比较含蓄,反正我一直到二十几岁,大多数时候只把感恩的话闷在心里,不善于表达。但并不是说我没有给予感谢的意思表示,我用的可能是某种行为,某个表情,也许是非常平淡的一句客气话“谢谢”。
我理解的“感恩”应是动词,包括行为和心理活动。它比“谢谢”和“感谢”更加追求行为表达。所以在我看来,真正的“感恩”可能更多地不是体现在“说什么”,更多的是体现在“做什么”。
懂得感恩的人,和经常感恩的人,内心会是丰富和愉快的,也会受到更多人的欢迎和帮助。大家都懂得感恩并且积极地去“感恩”,可能更有利于社会和谐。
但是,人是复杂的动物,有时候明知要“感恩”,也会因为各种因素会做出与“感恩”相反的事。这种状况不罕见。当他做出相反的行为时,并不代表他以后不会继续做正确的事。这就表明“感恩”既是一种交流的义务,也是人表达自己意思的一项权利。它只能用“道德”来约束,无法用法律来强迫。
所以,我欣赏大学校长教育学生要学会“感恩”。但反对用强制或者报复的手段来逼迫别人一定要“感恩”。一时不“感恩”并不代表这个人不懂得“感恩”,不代表他一辈子不感恩。事实上,他的一生之中,只要活在这个世界,和别的人生活在一起,他就一定会有“感恩”。对这件事不“感恩”,也会对那件事“感恩”,对这个人不“感恩”,也会对那个人“感恩”。完全不“感恩”的人是无法生存的。但若强制别人因人因事一定要“感恩”,往往效果不佳,甚至相反。
所以不要太苛求别人受到资助或者帮助必须感恩。更不要像王旭明这样借“感恩”来否定别人的慈善行为,这样做,比那些暂时不感恩的人更不厚道。(蓝维维 2007年8月27日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