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的三角形启示》
首先祝贺《后时代》2012年诗刊出刊。关于《后时代》诗刊的出刊,令我想起从上世纪70年代的《今天》,甚至于80
年代的《非非》,以及进入 90
年代各类的诗歌主义和流派下的诗刊,这些诗刊大多是在同一个文化背景中的记录一次诗歌历史的社会民刊延宕。而审视一下《后时代》诗刊,《后时代》诗刊则具有从校园刊转移到社会民刊的突出异质,对这种嬗变的本质分析,对《后时代》诗刊是校园刊,还是社会民刊的性质无法界定。但大家却都有一个认同的事实:《后时代》诗刊的诗歌,曾经纳入了从80
年代情绪化的不及物诗歌样本,也收录了90
年代指涉外部世界及物的诗歌样本,同时,也兼容了80后和90后处于另外一种文化临界点上两代诗人的样本。我关注这两代特殊的诗人的诗歌文本,因为《后时代》诗刊的编者和80后和90后诗人年龄比较接近,是在同一种教育规约下,在社会文化大潮中努力完成的另一种诗歌文化,预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和挑战,并且和上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诗人悬浮的本质一同呈现,同时体现出一种新异诗人的沉沦与抵抗沉沦的异质性。《后时代》诗刊的诗人们从不同的文化侧面辨析着历史和诗人,历史和诗歌的现实,历史和诗歌的文化,历史和诗歌的语言,历史和诗歌的话语权……。从《后时代》诗刊的创刊号来看,《后时代》诗刊没有回避诗歌的问题,也没有简化诗歌的问题,而是置身于一代又一代诗人存在价值的龃龉和分裂中,把握和整合了这种龃龉和分裂的动态,以创造性来完成了和自己生存处境相对应的诗歌文本,以《后时代》诗刊的样式来进行一种扎实的行走,这种包容态势不仅令人鼓舞,也令人不自觉地向在诗歌前沿奔跑的年轻同行表示敬意。
但是,作为一个有良知的诗人,作为一个讨厌说废话和假话的诗人,我没有时间说废话和假话,我必须抓紧时间说出真话。我曾经翻阅了2010年的《后时代》诗刊创刊号,读到了80后和90后的诗歌,如郑小琼的诗歌,原筱菲的诗歌。郑小琼的确是一位颇受官方瞩目的打工诗人,同时也是一个得到民间诗人青睐的诗人,由此,郑小琼因为诗歌写作和诗人身份而获得许多现实光环。但是,我主张诗人以诗歌文本说话,分析郑小琼的诗歌文本,那种质朴和自然的语词使用,固然显示了郑小琼诗歌语言意识的觉醒和对诗艺的追求,郑小琼的诗集已经进入林贤治先生的忍冬花诗丛。但是,郑小琼的诗歌文本创作并不是很成功,在我看来,郑小琼的诗歌语言和技艺很粗糙,怪异的意象和极重修辞技巧的语句消解了意象的力量。原筱菲是获得第31届台湾“联合报文学奖”评审大奖的90后诗人,这位攻势凌厉的90后诗人尽显风光,让人感到中国本土诗歌的新生代力量的强力积蓄。不过,在我看来,原筱菲的诗歌骨子里透着一股媚气,她的诗歌虽然清澈和唯美,但是,她的诗歌缺乏必要的文化内涵,只是一个花季少女在憧憬理想过程中所表达的一种青涩萌动(花季少女所共有的萌动),诗意单薄,令人惊讶。她们均属于本土文化明星制造的范畴,她们均受到文化明星的感染,导致她们成为明星诗人,而明星诗人能走多远?我们仍需要打开心智,擦亮眼睛,拭目以待。
在2012年《后时代》出刊之前,我曾对2012年《后时代》诗刊进行了翻阅,由于我亲身经历了这本《后时代》诗刊的演进过程,由于《后时代》诗刊的创办者也身处其中,我便以一个诗歌的观察身份来研究这种诗歌现象,做了一次又一次的深入分析,归纳了《后时代》诗刊这种现象的精神动机,并依据这一个动机来观察本土80后和90后的诗人,以捕捉他们的焦虑、奔突、游走和自我救赎的灵魂。面对80后和90后的诗人,我想说他们还是一大批孤独的大男孩,他们以《后时代》诗刊呈现,我发觉他们在《后时代》诗刊中体现出一种关乎灵魂由时间呈现的一种文化胎记。因为灵魂也具有时间跨度,它一旦出发,一旦走出校园便已成为另一种事实,这个事实必将成为诗人和诗歌评论界在学术层面上的考察对象,必将促使诗人和诗歌评论界抛开盲目的命名或似是而非论断,在诗歌的精神层面展开一种平衡和信约的诗歌境遇,真诚地面对诗歌的新天地。在《后时代》诗刊这个方寸之中,有尘轩的《卜梦辞》组诗在现代和传统稳重穿梭,写得宽绰而深入,在梦境中出入自如,恰如一张纸是很念旧的,有多种精神在n个角度上向外突围,在字里行间空出另一半的自我精神。董喜阳的诗歌是近期的随感诗作,我细读了《身份偶感》这首诗,是一个诗人在复杂的现实中以诗歌的形式,记录生活经验的一种精神底片。肖千超是90后一个游走型的诗人,这首《延边州记》组诗是在生活中的一种诗意后撤,撤到了生活的边缘,诗性显明而高蹈。在一次次完成自我诗意的启蒙,在隐忍的生活中努力靠近恒久的诗性,在岁月之上收获着精神还乡的一种证词。破破是一个生活在诗歌里的80后诗人,诗写得短促,诗意干净,尤其是《破破在唐代》这首诗,写出一种飞扬跋扈为谁雄的气势,虽然落笔于自嘲,却暴露出胸中的大气魄。丫丫是最近在本土诗坛上相对走红的小诗人,以一袭红妆飘然而来,诗写得有小女人的诡秘,令人心神不宁。正如她在《刺》里所说的有一种小狐狸的气味,又在诗歌里泼洒着有毒的香水,极像她无处藏身的欲念。曹谁生活在青海,他的《六一桥》没有西部的苍茫风景,却在内心卷起了风暴,没有儿童的记忆只有成年人的苦闷夹杂其中。整体扫视一下80后诗歌主场,这里还有王西平、马东旭、刀刀、灯灯、巫小茶、吕布布、肖水、孙陆辰等一大批熟悉的诗人,他们的诗歌体现出后时代的精神品质,没有忽视诗人精神层面的灵魂性,恰恰相反,他们使我清楚地看到他们在后时代文化的关系中,以诗人身份出现期间并没有从当下诗歌文化教育理论观念出发,而是在从具体的鲜活的诗歌创作的实际出发,在对中外诗人和诗歌的发展历史细读中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进而升发出具有现实感的思辩力量来,来完成他们的诗歌文本,完成他们的诗歌道路。
也许在今天,我并没有在这本《后时代》诗刊中直接触及他们的灵魂,只是触及到了他们灵魂存在的一份水或泥土,但是,在我今天面对80后的诗歌发言的时候,我却警觉地记忆起俄裔法籍的画家康定斯基说的:“精神生活可以用一个巨大的三角形来表示,整个三角形几乎不为人们察觉的向前和向上运动。今天的顶点位置,明天将被第二部分所取代,今天只有顶点能理解的东西,明天将成为第二部分的思想和感情”。从这个三角形原理可以得到启示,对于80后的年轻诗人或作家来说,世俗生活仍在继续,精神之旅仍在跋涉。如果这些诗人的诗歌不是心智的表达,如果他们在遭遇诗歌的困惑和难度时,不以理性介入也会在平庸中滑出诗歌的道路。如果诗人的心智得不到艺术修为的日常维护,诗人的灵魂也会一落千丈。而在我看来,诗人只有在到达而立之年之后心智才会日渐成熟,在成熟之后不需要社会来迫使他们独立思考,而是需要他们自觉地抵制那些虚荣的名誉和功利的物质,避开在北方功利的冰雪上滑行。只有如此,80后的年轻诗人或作家才能保持住充满悲壮诗意的本身,在寂寞的诗歌中保持住一种仰望星空的姿势,就像挂在树梢上的树叶对着秋日歌唱,保持住精神向下扎根的一种抱负和力量。只有如此,80后和90后诗人才有可能成为中国本土诗歌文化转型期间小有成就的见证。由此,我想起我曾在一个小范围诗人的聚会中说过一句话,借此来结束我的泛泛言说,诗人只有在进入中年以后,继续坚持诗歌写作才可能成为诗歌的圣徒,才可能成为缪斯眼中的诗歌巨匠。
2012-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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