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个泪水里泡大的人。自幼,动不动就掉眼泪。被别人训斥,委屈的泪水;发现办错了事情,焦急的泪水;看见感人的小说、电影,伤感的泪水;听见煽情的音乐,感动的泪水;遇到投缘的人,喜悦的泪水……甚至夸张到了,去火车站送人,每次听到火车鸣笛,哪怕是送别一个不熟识的远亲,也会潸然泪下。
中学时,在艺术团夏令营里,一天半夜,几个花季少女畅吐心事,互相真心直白点明对方的缺陷,美丽的钢琴手对我说:“梅子,求你,千万别在别人面前掉眼泪,太跌面子了。”第二天,乐队排练,我招惹指挥生气,结果,指挥老师只是几句嗔怪的话,我的泪花就在眼圈里打转儿了,坐在斜侧方的钢琴手小声说:“别哭,千万别哭!”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吧嗒吧嗒”流了下来。
还有一次,上学时,老师因为得罪了校长被免去班主任一职,当讲台上年轻美丽的女教师说:“虽然我走了,但今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还会带大家去看良辰美景……”坐在第一排的我,已经抬起胳膊,用衣袖擦脸颊上的泪水了,老师低头看见后,哑然,不再说话了,教室里是“无声胜有声”。
上班后,每过一年,就告诫自己,不要流泪,不管发生什么变迁,都要坚强,但依旧会没面子地眼圈红红的出现在同事、领导面前,把别人吓了一跳。
那天,即将离退的领导在联欢会上宣告自己的离开,一位男同事唱黄家驹的那首老歌《真的爱你》,献给多年共事的上级。在电吉他华彩乐段过后,挺高的男子汉忽然泪如泉涌,哽咽着不能再唱下去。我又一次不能控制自己,眼泪又刷刷地流下了,又一次感怀“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佛说:“五百年才修得擦肩而过。”我们怎么能不珍惜世间的任何一段缘分呢。不论是同事还是朋友,都是一段缘。
成长了,甚至已几近不惑之年,但爱流泪的毛病依旧没有改。不同的是,我好像不再以此难堪、尴尬,一路走来,当周围的人已变得“铜墙铁壁”般坚不可摧时,我常感念自己依旧拥有一颗柔软、易感的内心,这使得自己能够为落日、黄花而伤感,能感受生活中的冷暖喜悦悲凉的诗意,能看见那比彩虹还要丰富的色彩。丰盈富足的内心让我学会欣赏人生、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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