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一)
(2013-08-22 16:3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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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夫三嫂日照相见欢情感 |
分类: 此情可待 |
这一夏的漫长仿佛是倏然的事情,鸣蝉的声音还未嘶哑,我的身子和心还未转得过来,便已是秋凉的夜深了。也曾一度袅袅的有些悲世悯人的情绪,只在无人处夜静时被促织的叫声化解,丝丝缕缕,也无心去寻它了。
从青岛回来的几日里,一心只想着在床上多躺一会儿,倒不是身体吃不消,是很多事缓不过神来。在日照跟他们说过我的异禀:酒店外夜里有火车通过,我竟全然不知。我对一切有天生的选择性,比如声音,只留下喜欢的,其他的能在瞬间筛过。荣华平平,也就是二姐夫,在与我同住的晚上就很担心自己的呼噜搅扰了我,便说等我睡着以后再睡。其实他有所不知,我有一个怪癖——不喜睡觉,如果有人可以让我晚上不睡觉,我千恩万谢,这样可以做好多事,从中得些欢喜;睡觉如同死过去,浪费时间;恰恰因为这点,每晚倒下便睡,电闪雷鸣不为所动,经常被杨甜瓜称为猪。所以二姐夫是过虑了。当夜,我醒过来一次,只听得那边震天的呼噜声,一会儿吃面条,一会儿喝小米粥,一会儿又北风呼啸,我自笑笑,不过五分钟就睡过去。
现在回想起来,那晚上二姐夫与我说了很多知己的话,我一边支着眼皮努力听着,一遍默默感激着他的信任。我其实是非常愿意与他聊天的,有财说他是燕赵之士,想他千里走单骑,披着一身星光,喝了一路啤酒,风尘未扫,楼都没上,就坐饮畅谈,世上哪里去寻这样的壮士,直教人想着与他一醉方休,随便找一个地方横躺下来,不知东方之既白。更何况二姐夫还带着二姐的嘱咐,再三让我吃大豆片治胃,并邀我去草原骑马痛饮,想一想都是骄傲。第二天,他执意要走,我没有强留,知他有事在身,况且心愿已了去意已决,随愿便是。
也是因为这个胃病,我在这辗转颠簸的四天里,感受到一些人一些事,说出来会被人认作是显摆。麦子自不用说,唠唠叨叨的一路不让我吃这个不让我喝那个,虽然嘴上少了些痛快,心里却是温暖,还因此让那个黑脸的汉子侧脸呲牙,反倒让我感觉讪讪。最尴尬的要属三嫂的小米粥了。早就听轻尘一粒说过,三嫂一心要见我,说是我铁杆粉丝,一直把我的书放在厕所里。听说我要过来,三嫂将书扶了正,搬去卧室了。
从淄博一路颠簸去了日照,三嫂早在那里久侯了。见了面我第一个叫出她来,当时喊的是“弟妹”;有了那碗小米粥,自然而然改称“三嫂”了。三嫂亲手熬出小米粥,又亲手盛出来,亲手端到我面前,亲手送过来一双筷子、一碟小咸菜。我当时肯定是傻掉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如何拾起筷子,如何狼吞虎咽地喝了两碗,也不知道自己说没说感谢的话,一口气干了两碗,就不好意思吃第三碗了,因为旁边密密麻麻站满了看客,你说我是吃啊还是不吃。这样的待遇,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受宠若惊四字不足以表达。如果用老七的煽情笔法就可以这样描述:在这个世界上,我喝过无数的小米粥,但唯有三嫂的小米粥可以在很远的将来依然那么浓香体贴。
说也奇怪,喝了那碗米粥之后,我竟然就没事了,只在青岛吃了一盘小萝卜苗之后,胃痛了一阵子,余下的时间慢慢喝了不少酒,尤其是要离开青岛告别厮守了四五天的亲人,感觉没有尽兴,之后不得不风驰电掣地奔向车站,上了火车,就呼呼大睡,女儿好一阵子才把我叫醒,说:到站了。醒来的一瞬,仿似一个长梦,恍恍惚惚地失去了时间空间的经纬,不知身在何处,生于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