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喧闹的街道
世界他妈的疯啦!
在红绿灯前等候的刹那,我陷入了一个恐怖的幻想。真的疯了,无可阻挡的堕落的世界。不,这不是幻觉,是现场直播。汽车玩命似的发泄,脚刹全部失灵,从无数个男人的胯下狂杀而过,将那里的一切障碍剔除得干干净净;街上飘满了蝴蝶一样的声带,大量的自行车骑着男男女女们飞奔;房子在歪斜翘起的街道的泥板上晃荡喘息,甩出密密麻麻的裸身男女;时间一分钟比一分钟更加苍老,无数个婴儿从无数个子宫里落地,迅速衰老,死亡;白色花儿疯狂覆盖大陆和海洋,鱼儿产下堆积如山的卵,海水凝滞不留,无数万吨巨轮刹那间被绿色海生植物掩埋;太阳融化了,燃尽了它最后的焦核……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他妈的真疯了!
被汽车喇叭声叫醒,我站在车道上,经历了世纪末的恐慌。
月季花下
据说你就是月季花,红色的月季花,在一个布满荒草的园子里,高贵地绽放着。这是最后的破碎,雪来的时候,一切都会平静。这是完整的悲剧,你把我的人生预演了一遍,就在我的面前。生命变得轻佻而沉重,我坐在一个拒绝阳光的暗室,努力忘却,月季花瓣的芳香。对于死亡而言,时间只是没有意义的水流,我正好从梦的那边涉水而来,一身的疲惫和感伤。伤口也失却了意义,我倒在一个真实的预言里,又想起了,曾经有过的一切。
老人
从窗户看出去,瘦小的孝妇河依傍着一个瘦小的城,暮秋的叶子落下了一半,天是一色的深蓝。
有一个老人,站在农家院的门口,拄着一根拐杖,哆哆嗦嗦从肮脏的兜里掏烟。那时,我肯定是惊呆了,这才几天,这个精神矍铄的老人竟步履蹒跚了。
大概是一年前,我们这个小区的西边有一个门,和村子相通。后来,因为安全的原因,门堵住了,也堵住了一个世界。在此之前,老人天天晚上,即使刮风下雨也一定搬了座位来与院子里的老人下棋,整夜的厮杀。我也看过,老人棋艺不精,多的是一股冲劲,有点像张飞下棋,常输。但夜夜来,甚至有时上瘾,在盛夏的树荫下光着身子汗流浃背酣战不懈。那时,老人精神多好啊,有一次竟见过他和孙子打羽毛球。老人没有什么收入,全靠儿子接济,好几次见他从垃圾桶里捡垃圾,买几盒烟来抽。
我想起了远在故乡的父母。几天前打电话说一切都好。不知道父亲抽烟是不是还那么凶,他还像以前一样硬朗吗?家里可是好几亩地啊,父亲说什么也一定要种的,农民嘛,不种地干啥?他总是这样说。
我很年轻,可是,时间过得太快了,转眼,我也将成为他们。那时,我也是靠一根拐棍来支撑我最后的生命吗?无语,一片空白。凝视着窗外,烟在手中燃烧。
这个秋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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