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原谅了自己，我把调色板扔掉，放弃了最后的幻想，把一切都静静地安放在记忆的角落。我也静静地站着，不再为任何誓言。

 

我只是风中的一缕，不幸蛊惑于阳光，而我相信，那穿透肉体的彩线，已经把我和爱情紧紧连在一起，而我终于为它而死。我不再关注漏泄于嘴角的轻蔑，生命无法解释高贵。我正是一个过于急切的胎儿，燃烧不是我的使命。

 

于是我面向你，丢下那把歌唱的六弦琴，却忍不住又去等待一个千里之外的目光。爱情明亮了天空，阴云却仍在聚集。我终于面向了太阳的另一面，读懂了那些黑色的圣言。

 

我走着，在一个毫无诗意的冬天，听着喘息的心跳，当音乐戛然而止时，我经历了一切。我微笑着对命运说，我愿意，喘息在冬天。

 

（二）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这样无助和寂冷了。一种虚脱样的孤独，纸蝴蝶一般翩翩飞起、坠落，我陷在一个巨大的黑洞里，很想抓住一点什么。

 

多少年以后，当我回忆这一个瞬间时，仍无法制止沉重的孤独感。

 

（三）

 

荒芜的田野，以及黑夜里加强的风的喘息，留在我生命里的，那浓重的悲哀的色彩，不敢正视的你的眼睛，无法逃避的爱的震动，无法修复的心灵伤痛。

 

清晰记得你的眼神，忍不住对你说，那时的你，太残酷，你的拒绝几乎将我彻底击垮。看见了吗？我心中的眼泪急于涌出生命的堤坝，一片晴空窒息死亡。我永远也摆脱不了的爱和痛，我永远都难以控制的幸福，那些空白的时间，喑哑的琴弦。我多想对你说，亲爱的，我会等你，等你在每一个时间的路口，用我全部的热情，等待不可能出现的时刻。

 

忘了吧，那一个美丽的城市，那里的风，那里的夜，那里的月和美丽的你。假如我不再会爱，我仍然喜欢和你呆在一起。

 

踏上那片深情的土地，在一个舞蹈着的冬天，在你的红色外套上面，在你的不知所措的目光的汪洋中，在算命先生的老谋深算里，注定了一开始就结束的相爱。离你越远，想念就越深，生命就越痛。我的心上人，我心中盛开的火焰，请你正视我的蔚蓝色的忧郁，正视我的思念：你的湖水般的眼睛，你火红的外套，你飘动的丝巾，将我的一生紧紧锁住。

 

忘了吧，那一切的一切，那生命中的火红，在响亮的皮鞋敲打楼板以后，我倒在思念之外，看着它越烧越红。

 

命运的余响袭击了我，我站在冬天的风里，为一个逝去的爱情喘息。

                                                          （1994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