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自从遇到安妮并爱上她,我才真的明白,我这辈子完了,这时我才刚刚二十三岁。
安妮实际上是一个俗不可耐的姑娘,我始终这么看她,安妮并不反对我这带点侮辱性的评价,她更在乎明天给她买什么样的衣服,晚饭会选择哪一个有品位的酒店。在我跟她上床的第三次之后,我就开始后悔我的选择。我并不是有钱没处花的少爷,从职业和收入来看,我顶多算是一个小小白领。我上班只能坐公交车,和没有品位的人争抢宝贵的座位。有一次我甚至对一个年龄很大的老男人恶语相向,因为他恬不知耻地从我的屁股后面钻过去抢了我的座位。我也会在菜市场流连半天,为买一只大闸蟹和小商小贩费尽唾沫星讨价还价。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在逐渐地堕落,我先前珍藏起来的清高好像已经不再属于我。我把这个怨气全部撒到我开始厌倦的安妮身上。如果没有她的教唆和误导,我怎么会一步一步变成可恶的小市民?我很生气,回到家里,一仰头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理会。
安妮最大的优点就是会哄人,看到你心情不好,即使不是她的过错,她也要嘟着厚厚的嘴唇跟你道歉撒娇。开始的时候,我的防线会在她那甜言蜜语中一点一点的瓦解,最后只好骑在她身上发泄一通,然后一切都ok。今天,安妮故伎重演,用厚厚的嘴唇亲吻我的身体,还一边像猪一样的哼哼。那一天我分外的清醒,没有像往常一样由阴转晴。我用大理石一样的目光注视着她的动作和神色,也许是我看得太冷漠了,处在繁忙煽情中的她第一次半途而废,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金黄色发梢,同样镇静地一本正经地问:“楚宁,你没什么事吧?”我转过头,不想回答她无聊的问话,盯着桌子上那块精致的手机,那是安妮生日时我送给她的,她一直像宝贝一样随身带着。然而今天,此时此刻,这块手机变成了我的耻辱,我产生了要把它砸碎的冲动。我斜着眼睛一把抓起它来,看着上面裴永俊卖酷的头像,心里的怒火一浪一浪。我打开了信息箱,正要查看,安妮一把夺过去,恶狠狠地说:“别动我的手机!”
我第一次看她更像母夜叉,嘴也不嘟嘟,满脸的冰寒雪冷,气就不打一处来。我坐起身,掐住她的头,亲了她一口,轻蔑地说:“宝贝,知道你的样子有多么难看吗?”安妮的嘴巴被挤在一起,但还是挣扎着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别动我!”这一次,我是彻底地火了,把她掀翻在床,狠命地扯她的裙子,她一边声嘶力竭,一边用尽气力要把我掀翻,但是小样她做不到。我满足地将她的衣服扒下一层,正要扯她的内衣,只见她的一个眼角滚出一滴泪来,我一下子就没劲了。说实话,我最受不了女人哭,那仿佛是对男人的一种侮辱,而且,安妮的眼泪中分明含着一种蔑视和仇恨。我从她身上爬下来,在她旁边静静躺下,我们都不说一句话,屋子里出奇的静,静得有些可怕。安妮忽然爬起身,也没有看我,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我感到了空前的恐惧,这种恐惧不来自于她的是否离去,而是一种生活的结束和未来生活的无着无落。我真的很想伸出手拉住她,但是我瘫在床上,没有作出任何动作,只是屏住了自己的呼吸。我害怕失去她吗?也许我更害怕的是失去我的统治权力,我的霸道,我的无所顾忌,我的对女人的占有欲望,我的空虚的虚荣心和尊严。
安妮走的时候,甚至没有回头,当房门“哐当”一下关上的时候,我一下子从床上直起身来,无限的孤独。
接下来的几天,我就像失魂落魄的狗,湿淋淋的躯体满大街游荡。鬼使神差,我又去找吊儿郎当的老皮。老皮姓裴,我们习惯叫他老皮,他整天没正经事。这里蹭顿饭,那里找饭局,在找到安妮之前,我和他厮混了一段时间,渐渐地讨厌起他来,因为这个人总是不想掏钱,属于嬉皮笑脸、奸猾颓废的人等。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找他,但是我的脚却向他所在的方向迈去。老皮见到我,还给了我一个热烈的拥抱,说想死我了。我拍了拍他的肩头,说哥们今天我请。老皮一下子来了精神,满脸的淫邪之相,掏出手机就给歌厅打电话,满嘴的骚话。老皮说:“哥们,今晚上让你见见桃花宝贝,盘子贼亮,条子贼正,让你吃豆腐,嘎嘎。”说完就叫了出租车,说先到酒店去。我知道老皮又要让我出血,我也豁出去了,不就是钱嘛!我知道自己有时也很颓废,但是我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的颓废。我恶心老皮,但是我必须跟着他去厮混。我就像一具行尸走肉,烂就烂到底。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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