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了一周,辛苦了一周,回家往沙发上一靠,往床上一躺,那个美啊。时间一久,腰也酸了,背也疼了,活着也没有意思了,出现了典型的生活疲劳综合症。想一想,星期六还要买菜做饭,星期天还要打扫卫生洗衣服,这么冷的天哪也去不了,幽禁于巴掌大的老地方,出来进去没什么新鲜可言,活着真没劲。
非常羡慕天生容易满足的朋友。你看人家,舒舒服服的一睡就是大半天,醒来伸个懒腰,泡上一包方便面,看看电视,打个电话,上网聊聊天打一会儿游戏,累了,接着再睡。我一到休息的时候就睡不了,早晨还早早醒来,在家待不住,也没地方去,只好随着时间的流水,浑浑噩噩地消磨了这两天宝贵的时间。所以,每到周末,我都会暗自发愁,该怎么过啊?
女人们愿意逛街,是天生的购物狂。虽然未必买,在那衣服前这摸摸那蹭蹭,有时还试穿一下,最后要么埋怨式样太老,要么说颜色不太合适,总之以各种理由推托掉,就是不说衣服太贵。她们仿佛对购物有着无限的热情,即便不买,也至少流连半天,加之评头品足,感觉就很满足。跟着的男人往往沉不住气,自己找个地方抽支烟,傻傻的等,麻木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厌倦得难受,有时还免不了招来一顿埋怨。这方面,可以看出女人是生活的天才,因为她们善于寻找。有一次陪着老婆到超市买咖啡,要是我,就直奔咖啡而去,但是她,一会儿看看大米,一会儿瞅瞅饮料,要不就看看商场冰箱里新到了哪些品种,有没有适合自己穿的拖鞋和睡衣;买一包韩国泡菜怎么样?回家做酸菜鱼;对了,听说他们这里的盘子大降价,买几个回去盛咸菜……我说,老婆,我们家有的是盘子,结婚前不知道你还有收集盘子的爱好。她瞪了我一眼,说,那就买点牛肉回家炖土豆吧。就这样,原来只是想买咖啡,走出商场的时候,大兜小兜累得我够呛,看旁边,老婆一脸春风,让我又怨恨又羡慕。
有一次到朋友家里聊天,发现她就是一个很会生活的人。她在客厅的一角做了一个吧台,平日里经常和家人喝点红酒泡点茶。我就受了这样的待遇。她拿出全套的喝茶用具,我不懂,只知道复杂得很,先烫杯,反反复复冲泡了好几次,到最后还要用那小小的口杯盛着,煞有介事地品起来。我觉着不过瘾,真想把那一壶咕咚咕咚喝下去才解渴。但时间一长,觉得用小杯自有小杯的道理,其实是将那如梦的馨香分成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品味,让味道和快乐更细腻更透彻,这样就真实地抓住了快乐。这还不够,朋友放了同样如梦的音乐,在这样的时间,在这样的氛围里,你的生命仿佛生动起来,陶醉于花间清流,心就这样慢慢地飘着,连单调的聊天也有了滋味,原来布尔乔亚式的情调也是个好东西。
就连那个看门的王大爷也让我羡慕。平日里在门口一坐,泡上一壶便宜的茉莉花茶,对着壶嘴一边嗞溜一小口,一边和别人下下棋,有时还捻着稀朗的胡子唱两句柳琴戏,摇头晃脑,有无穷的乐趣,不知老之将至。他也喝酒,从门市部里打一瓶散酒,用搪瓷缸子盛着,一只手拈着一条小咸鱼或着一根萝卜干咸菜,有滋有味地看着朗朗明月悠悠浩天,那简直就是神仙一般。要不就侍弄侍弄那两盆野花,松松土,浇浇水,自言自语对着花说两句。后来在楼角开了一块地,种了一些辣椒、葱,还搭了一个黄瓜架子,每到盛夏,长长短短地在绿叶间闪动。他蹲在地里,像伺候自己的孩子一样细心投入,一蹲就是老半天。我们比起王大爷来,大概就是没好好把那二分地种好,太毛躁,太烦躁,心气儿太高。如果细心寻找,快乐就在身边,不昂贵,不需要煞费苦心,那味道却很足。
孩子在这方面是我们的表率。他们呼啦啦一大帮,吵吵闹闹,捉不完的迷藏,玩不够的跳绳。都晚上十一点了,月亮都有些倦了,他们还在冬天的风里疯跑。从楼上气呼呼地喊他们睡觉,说没玩够不想睡觉。你说就那么几个人,反反复复抓那么几个坏蛋,反反复复弹那么几个珠珠,打那么几张纸牌,能有多少意思?但孩子的思维和大人完全不同,他们的头脑是单纯的,他们的想象是丰富的,他们的世界是干净的,所以,每一时刻都是一个新大陆,每一种快乐都不会疲倦。我就曾亲见我的女儿在脏脏的土里用那把小铲子,把这边的土铲到那边,又把那边的土铲到这边,盖座房子,围个堤坝,造个城堡,无穷无尽。时间在身边呼啦啦过去,所有的烦恼都拿她没办法,那是一个快乐的至境。
我们,经历了太多快乐,也就不太珍惜快乐,不把快乐当快乐,所以快乐匆匆的逃离了我们的生活,只剩下单调的时钟的摆动。其实,生活中,什么不快乐呢?拿一本书,靠在橘红色的灯下,有一杯暖暖的咖啡在旁边,心随着书中的思想或情感起起伏伏。足不出户,就可以看到远在万里的热土,就可以和几千年前的人交谈。生活中没有的,书里有;生活中忧烦的,书可以帮你慢慢消解。或者,打个电话给朋友,是对快乐发出的邀请,两颗孤独的心碰撞交流,孤独就变成了快意。在博客上写一篇自以为得意的小品文,配配插图,歪着头欣赏一会儿,快乐就会找到你。浪漫的,在朗朗的月下,踏雪寻梅,用温热的手心融化了冷冷的雪花,把它变成感激的眼泪。也许你不可能找到梅花,但是你找到了生活的诗。
我们的心太高了,太冷了,太躁了,有点盲视,对身边微尘般的快乐视而不见。生活里不是缺少快乐,而是缺少发现快乐寻找快乐的心。
也许有一天,你会骄傲的说:寻找,让我如此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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