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大峡谷(外一篇)
(2021-04-26 06:13:43)分类: 司舜·随笔 |
天
司 舜
一生中的一个上午,而且是春天的上午,肯定会有什么美好的让我必然要碰到。
我徒步,我执一双好奇和近视的眼睛,反复欣赏着一道峡谷,我把它当做我遇到的一张宣纸。我的耳边一直回响着那沙沙的声音,那笔尖,旁若无人的缠绵,那谢绝了任何语言同行的美妙旅行,那只可远观、不可近亵的高度与骄傲。
那沙沙的声音,在雾气蒙蒙的天空回旋,直到眼前,阳光涌来,鸟鸣如笛,我猜,是一只布谷,它肯定不知道,我已经度过并宽恕了自己所有的跌宕,谁也不可能知道,在时间的沙沙声中,我即将败光我的中年,我庆幸这样的轻轻移动,刚好延续了时间。
风也往下跌落,追着水声,无处可落时,就落雾气,落石头上的湿润,落树梢,落此起彼伏的喊声。
在天柱大峡谷,我还见过,瀑布的声音静静落在相机的咔嚓声里,如此狂野的瀑布,也真谦逊啊,它从不对你我的人间说三道四,从不对不同的游客分出彼此。
跌落时,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诗人,仰起自己的头,往上注视,不,是凝视,他想在那布上添加爱恋。
我见过。在李白的诗句里,在游人的心灵里。
似乎山更高了,水更长了,似乎诗意,可以穿越时空,我不知道峡谷里还装着究竟多少更多的神奇,也不知道一道瀑布吸纳了多少远道而来的水流,才变得如此浪漫,如此奔流不息,就像那张宣纸里渲染的恰到好处的留白。
大山之中,我们像不像一群小鸟?在悠长的峡谷,我们在山水的枝桠间跳跃,不,是在蠢蠢而动,在追逐如画的风景。我们是一群从文字里,从奔腾的语言里涌出来的人,这样我们就有理由豪气冲天,就都突然有了飞翔的欲望。
我们把脚步踏成风;把心情飞成翅膀;把情感做成飞流;把身影做成欢乐与惬意。
在大峡谷,我什么也不带走,我只带走她的湿润;她的原始;她的声名鹊起的未来。
我还会再来,我不是离乡背井而来,我是想来看看:人,如何能够从石头里发现清亮的水源;从荒野里找到梦想和诗句。
这样说着,我遇见一阵接一阵的风,不像是刮来的,而像是长途跋涉而来,它带来潜山、天柱山、皖河这些越念越好听的名字,带着一粒粒诗句和山石的饱满,燕子衔泥般,堆砌成
那么说,跟着风的是:一只鸟久久悬停在云端,倏忽然后振翅,它也在模仿瀑布,给出一道白色的闪电。
邂逅一次春风
邂逅一次春风,总是美妙的。
风,比我欢快,它谁也拽不住。只有那遍野的草木花香,可以让它逐渐安静下来,并变得柔软。
翠绿的喜悦,一团接着一团,有意碰着风的翅膀。阳光照着的事物,也就注定成为阳光或者阳光的一部分,都有着阳光一样的情怀。
不同的人,都在读着同一首诗,那是关于春天的诗,但只有游人读得最为真切。面对俊秀的山川,我目光的火苗里,是热烈;我脑海的波涛里,是汹涌。我抱着浩瀚的语言,但只剩下最后的一个词:美。
多少次在春天,我并没有打算把心中的芬芳说出来,我没有想到的是,我早就被芬芳所包围。
远方有山峦显现,那是天柱峰,山坡上有向春天私奔的小路。
我在想一对相爱的泥燕会准时到达,我愿意找到它们即将去安身的暖巢。这时候,我带上生活中的缕缕幸福和俗世的忧伤。开在山坡或者水边的那些花,每一朵也都生长着翅膀。此时此刻,那山比我经常遥望的还要挺拔,还要高远。
春水浩荡,一湾水流旁边,总会有笑声在岸边响起。我先一睹为快,我要看看小河在与谁说话。
它流淌着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我的身体里似乎也有什么在流淌。再向前流淌,就可以看到爱。
不拐弯,小河也很高兴。拐弯,小河更幸福。
那些细小的涟漪,它什么也不碰,就把自己淹没。我故意低头的那一瞬,河水一下子就跑出很远,她们跳跃着,会去迎接谁呢?
故事每天都有,就像那些葱绿的树木,枝条挨着枝条,枝条爱着枝条。
美似乎说不尽,尤其是草长莺飞的季节,我走在一条小路上,替一句鸟鸣说出路边的马兰,我把目光放在一个小女孩子的篮子里了,我看到她眼睛里新鲜的幸福了。我品尝着她幸福里藏着的幸福,然后把自己醉倒。
喜欢没有遮拦的山水,喜欢它驮着山的影子的样子,喜欢它们自由自在地山青水秀。喜欢一群又一群水鸟在采摘浪花,喜欢一朵又一朵云逸映衬人的表情。
天空谁也不欠,就欠大地一次闪电;大地谁也不欠,就欠天空一次婉转。两不相欠最好,那就有碧水映红的落霞,就有叶黄靠近的沃土。
而人,往下的姿势最美,往下,再往下,下到深渊,就有路过与爱过,旧时光就会有新内容,好时光就有新意蕴。
往低,再往低,低到尘埃。人就是几朵悠闲的云朵;云朵就是几丛悠闲的绿荫;绿荫就是几翅悠闲的水鸟;鸟啼就是几尾悠闲的鱼跃。
你说,这邂逅美不?这悠闲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