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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
——读唐小米的《秋天》
辛泊平
关于命运,我们说的太多,造化、时代,以及性格,都可能完成一种命运;偶然、必然,也是命运的因果。一种结果,不同的角度和立场,不同的视野和深度,都可以产生言之凿凿的理由。所以说,逻辑只在逻辑上才成立,离开那种刻板的推理和证明,在变化无常的生命过程中,它只是一种貌似科学的假设。理性固然重要,但面对时刻都在变化的大千世界和内心不息的河流,我更愿意相信感觉。无法说清楚的感觉,又真实存在的感觉,那是物与物直接的对话,不经过逻辑的梳理,不经过模棱两可的读解,它直接呈现,以它特有的方式。而秋天,似乎又是特别适合说命运的季节。黄叶飘飞,天空辽远,大雁南飞,离人洒泪。这自是命运的一种。然而,这是一种而不是全部。我们还看到丰收,看到泥土的临盆,看到色彩的绽放。大道之中,我们无法自明,只能呼吸。
我喜欢唐小米的《秋天》,因为,它是命运与季节的语义互文,是生命面对变化的自然反应。简单自然,不矫情,不忸怩,不故作高深。第一句“玉米熟了
接下来,唐小米没有让所谓的命运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而是继续这种看似自然、但又让人难过的生命伦理。秋风吹过,那是自然的呼吸,不关风月,也不关青春。但在诗人眼里,这秋风恰恰是青春的刀客,他冷面、冷心,剑锋所指,一剑封喉。当然,我们可以说,悲秋,也只是人类的;秋风冷,也不过是一种移情。青春消逝,只是岁月的消长,秋风原是过客。是我们非要拉住人家的袖子,陈述,哀求,给苍老一个理由。然而,在语言的层面上,秋风收割青春之说,却是小米的话语。或许她无意创设一个修辞,但一句出口,便成一个漂亮的惊叹号。
最后一节,诗人再一次打量玉米地,但这时玉米已不是命运的中心,而是隐于田里的蛐蛐儿。相对于玉米的静,蛐蛐是一种“动”,然而,这种可以自由选择的“动”依然没有逃离被选择的命运。它没有被选择来吃镰刀,但被选择替人类唱出“离歌”。同理,它唱的是自己,或许是一种回忆,或许是一种顿悟,或许什么都没有,如同我们的呼吸。但我们不管这些,我们认定,它是为深秋而唱,为多愁善感的我们而唱,而且没有唱丰收,没有唱团圆,它唱的就是离别。没有商量,版权归我所有。自然与强加之间,再次构成一种命运,但同时也是反讽。
应该说,唐小米这首诗并不复杂。从形式上看,三节之间句式相同,节奏相似,语义平行,缺少变化和棱角,甚至说有点单调。然而,就在这清浅的词语排列中,埋藏了诗人对生命的体悟,对命运的关照。在近乎直白的呢喃里,道出了物物分离而又纠葛的物质与思绪的双重存在,它属于心灵,也属于时间。一瞬间,一刹那,它以这种方式进入了诗人内心的河流,几点涟漪过后,世界如初。她看到了什么,没看见什么,想过什么,没想过什么,她说过什么,没说过什么,我们不得而知。我们只能从属于她的文字中猜测,那一刻,她是谁,那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2013-10-25夜
附:
秋天
唐小米
玉米熟了 集体垂下穗子
它们等着拿镰刀的人
这是它们的命运
秋风先来了
秋风是个带刀的过客
他只收割青春
一只蛐蛐儿在玉米地歌唱
它唱深秋的歌
唱深秋之后
离别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