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潭柘寺的禅房中，德光悄悄推开房门，摄手摄脚爬上床榻。

突然灯光大亮，道衍正盘腿坐在床榻。

道衍训斥：“鬼鬼祟祟，干什么去了？”

德光赶紧合掌：“哎呀！吓死人不偿命是吧？德光历来堂堂正正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啥时候鬼鬼祟祟了？”

道衍不依不饶：“为师在问你干什么去了！”

德光看似有些发懵：“没干什么。”

道衍继续追问：“没干什么是干什么去了？”

德光耐心辩解：“没干什么就是没干什么，打算干点什么，却没干成什么，也算是没干什么。”

道衍大怒：“跪下！罚你诵读楞严经百遍！”

德光显得极为委屈，跪下后嘴里嘟囔：“滥加功课是虐待，作业过多是摧残，罚人也要给个理由不是？”

道衍微怒：“还敢犟嘴！白天你在燕王府干了些什么？以为师父看不见你那些偷鸡摸狗小伎俩？”

德光叫喊起来：“冤枉啊！是高亮太过张狂了，弟子杀杀他的气焰，先禀告过师父的，师父默认了的。”

道衍厉声训斥：“一派胡言，为师嘱咐你不准胡闹，你故意当做了耳旁风！趁醉偷人东西，有辱佛门！”

德光偷偷伸了伸舌头：“师父厉害，德光知道瞒不过师父，也就给他开个玩笑，晚上就打算给他送去了，谁知道这位恶龙克星还是睡的跟死猪一样，这不才回来晚了。”

道衍叹了口气：“唉，真不争气，人家一个道家小徒，能一杆银枪赶走恶龙，你却只会弄些下三滥勾当，这种德性怎能光大佛门？诵经思过吧，不准作弊取巧！为师推算得出。”

德光嘴上答应：“做一天和尚念一天经，弟子晓得。”

心里却格外得意：“师父还是法力有限，看见了我把鳞片藏在了酒坛子底下，怎么没有推算出酒坛里面藏了本书？”

第二天的潭柘寺外小树林，德光与敖亮趴在草地上，德光故意磕头打盹，显得精神萎靡。

敖亮猜测：“看样子又被大和尚罚了？”

德光懊恼无比：“唉，这回让你蒙对了，还不是因为你？弄得我被师父罚跪一夜，念经一百遍，一百遍呀！你念一遍试试？”

敖亮摇摇头：“念不了，你念经怎么是因为我？”

德光答非所问：“那个叫高亮的什么左将军，是牛鼻子刘伯温的俗家徒弟，仗着偷了他师父一本破书，在燕王跟前胡吹，自称诛龙专家，说什么随便出手就能逮一条小龙仔煮煮吃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敖亮却不大生气：“我小龙仔又没有得罪他，吃我干嘛？”

德光继续蛊惑：“恶人鬼也怕，还要什么理由？屠夫们杀猪宰羊，猪羊们得罪谁了？”

敖亮还是不生气：“他吃不了我，怎么说我小龙仔也有百年道行，他才修行了几年？”

德光无奈了：“就是么，信口胡吹罢了，我小高僧看不过这小子的张狂劲儿，使了点佛门法术，收了他的那本破书，顺来了他的诛龙铁证，师父怪我没有堂堂正正出手，所以才罚我小高僧。”

敖亮认真建议：“那你就堂堂正正找他较量一场不就是了，凭你的空空妙手大法，还用得着做缩头乌龟？”

德光拿出了龙鳞与《奇门遁甲》，敖亮瞬间躲在一边：“这东西我认得，是大白龙的！看见就不舒服，快扔了它！”

德光把龙鳞与书本塞进怀里：“关键在于：这东西分明是那个鱼爷爷一斧头砍下来的，你亲眼见过，这小子不知怎么拾到了，拿来耀武扬威，吹嘘自己是什么恶龙克星，你就不生气？”

敖亮却点点头：“不生气，他说的小龙仔未必是说我小龙仔。”

德光急眼了：“别忘了，这小子还起名高亮！啥叫高亮？不就是高于敖亮一头的意思？”

敖亮这下留意了：“那又能怎么办？咱们找上门去打架？”

德光一拍大腿：“这就对了，我做裁判，跟他赌斗一场，赢了这小子，让他改行做和尚！”

敖亮乐了：“这个好玩儿。”

德光提醒：“就怕你输在他手里，弄得我小高僧要改行做道士。”

敖亮才不管这个：“那更好玩儿！干了！”

德光也认真提出建议：“其实呀，咱们不用跟他动手，把他引到河边，你不是会吸点水吗？一口水柱子喷过去，弄他个仰八叉，顺顺当当就堂堂正正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