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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汗……”杨继于示意沙沙起来，跟随自己从金银帐连通之门到了达延汗金帐，沙沙挣扎欲行礼，却被达延汗喝住。

　　达延汗的喝声已经不高了：“免了，沙沙将军，你已经在本汗麾下多年了，若说你是贪生怕死，本汗第一个不信，本汗知道你必有不得已的苦衷……”

　　“大汗……”沙沙声音有些颤抖。

　　达延汗好似在宽慰部将：“但是大同毕竟是丢了，无论如何，本汗也要对大家有个交代，所以才罚你挨顿鞭子。有什么苦衷，现在就可对本汗说出来！”

　　沙沙看看杨继于，欲言又止：“大汗……”

　　杨继于会意：“大汗，在下先出去一下……”

　　达延汗却爽快阻止：“不必，本汗没有什么可以隐瞒杨将军的，沙沙你说吧！”

　　沙沙低头沉思片刻，开始慢慢追回好久好久以前的记忆：“大汗还记得第一次传密令到北京之时？当时是命沙沙寻到西土的蒙古王子。但回来后大汗再没提起，沙沙也没有主动向大汗细讲过此事的原委。沙沙原本是无名小卒，承蒙蒙古大英雄帖木儿大汗提拔，任为亲兵首领，卫士队长。可是沙沙却未能尽职，导致帖木儿王妃被奥斯曼人所害，琪都王子流落中原，至今生死不明……”

    达延汗大大吃了一惊！原来只从也先所留档案中知道有一暗探潜伏在北京，任务是寻找一个西方蒙古人的王子，具体怎么回事也没怎么关注。却没想到随自己征战多年的沙沙竟然是来自西土蒙古，旷世英雄帖木儿帐下！

    沙沙继续述说，声调苍老遥远，好似从浩瀚无边的大草原西边慢慢传来：“几十年来，沙沙在中原苦苦查寻琪都王子的下落，可始终没有音信，当初的元凶奥斯曼人托克被明军杀死，沙沙本来已经绝望！直到前天，沙沙在大同失守的关头突然发现了线索！”

　　达延汗一惊：“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在汉人军中有个叫张文甫的年轻人，他身上带的饰物仿佛小王子当年佩戴的耳环……”

　　达延汗有些失望：“就凭耳环当饰物，你就认定遇到了帖木儿的儿子？”

　　沙沙摇摇头：“可是他的左耳有耳环眼，那可是我们蒙古人的标志！”

　　达延汗有些明白了：“你是说，那张文甫就是……”

    沙沙恢复了常态：“现在还不能确定。属下知道，琪都小王子曾伤了左脚小趾，要是两者相符，就可以断定他就是帖木儿大汗的儿子！

    “当时若拼死保卫大同，就必然会伤及那人，所以被迫放弃了大同，沙沙知道，五十皮鞭远不能消除沙沙丢失大同的罪过，请求大汗赐死沙沙！”

    达延汗却若有所思，喃喃自语：“帖木儿的儿子？张文甫？成吉思汗的嫡系子孙？张文甫……”

　　杨继于也若有所思：“张文甫……”

　　达延汗顺口问道：“杨将军，你认识张文甫？”

    “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张文甫？莫不是当初在杭州西湖水边，冒死通知我躲避东厂厂卫追捕的张文甫？”

    提起张文甫这个名字，杨继于思绪一下回到了杭州西湖，父亲墓前，张文甫在山道上急急赶来的影子还犹在脑海，杨继于沉思片刻对达延汗回禀：“在下想起来了，他是中国一代文学宗师万书的高足，怪不得能有如此谋略，可他却是张姓南方汉人啊！”

    沙沙却断言：“不，他身上没有一丝中国南方人的特征，外貌像极了我们蒙古汉子！”

　 　达延汗提起了兴趣：“杨将军，你说他很有学问？”

　　杨继于点点头：“万书的学生，自然不同凡响！”

　　达延汗此时却突然有了另外念头，竟然十分向往地自语：“但愿……但愿他就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英雄帖木儿的王子！我达延汗就不相信，上天会一再照顾那个低能加无赖的明朝皇帝？那是个地道的痞子啊！”

    但是，达延汗大概没有听说过中土的一句俗语：懒人有懒福，泥胎住瓦屋，懒猫有人喜，老牛遭屠夫。大明皇帝还就是一直运气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