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空荡荡的门厅内，只留下了万卜儿和张文甫二人。

　　万卜儿不动声色：“你赢了两三万银子？”

　　张文甫老实回答：“是。”

　　万卜儿语气加重：“你全部还给人家了，自己一点没留？”

　　张文甫坦荡无私：“是。”

　　万卜儿口气逾狠：“你还给小伙计四百两？”

　　张文甫大声回禀：“是。”

　　万卜儿突然痛苦的叫了一声，手颤抖得指着张文甫：“你……你……气死我了！”

　　张文甫低头不语。

　　万卜儿咬牙切齿：“两万多白花花银子就这样没了？你个败家子！还给个伙计四百两，我问你，你现在浑身上下能摸出二两银子么？”

　　张文甫懦懦而语：“小生只是觉得那些钱不该拿……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万卜儿打断了他的话：“取什么取？娶媳妇你会娶吗？也没见你取来过银子！”

　　张文甫正色而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万卜儿简直快疯了：“是呀，是呀！要不是遇见老子，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张文甫涨红了脸：“总之，先生自小就教导我：不可贪图钱财，更别碰赌博这种东西！”

　　万卜儿几乎想哭：“老子敢拍胸脯！你老师保险也是个穷光蛋！”

　　张文甫急眼了：“不可侮辱在下的恩师！先生教我古今中外、天文地理，教我如何做人，岂是你所能懂的！”

　　万卜儿咬牙切齿：“可就是没教你怎么赚钱！你写的那些文绉玩意，除了给别人看看，叫几声好外，还有啥用？”

　　张文甫一时语塞：“这……”　

    万卜儿欲哭无泪，只得采取果断措施：“得了，晚上你别吃饭了，两三万银子你都能一句话送出去，几个破馒头你也看不上眼！”

　　晚上回到刘府，万卜儿气呼呼的进了自己的屋子，门外下人请示：“万师爷，饭菜准备好了，要不要送来？”

    万卜儿双拳捶胸：“不用了，我气饱了！”

    万卜儿气饱了，张文甫却饿极了，深夜花园柴房内，张文甫翻来覆去饿得睡不着，下床打开书，却又看不下去，苦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小生只求一个馒头，为何如此之难？”

    没奈何，只得沉沉的睡去，睡着了不饿也是句老话！

    睁眼已是清晨，张文甫醒来，看见万卜儿阴着脸站在床前。

　　万卜儿虽然面色难看，但目光殷切：“想通了没有？”

　　张文甫叹了口气：“说实话，小生也有点后悔把银子都还给人家，要是能留下几两，也不至于腹中空空了。”

　　万卜儿脸上开始阴转晴：“总算把你饿醒了！”

　　张文甫争辩：“不过小生还是窃以为赌博不是正道！”

　　万卜儿不耐烦了：“好了好了，没空跟你争论这个，快些穿上衣裳，跟我走！”

　　张文甫：“去哪里？”

    “翠香楼，昨个儿叫那死胖子省了万把银子，今个怎么也要吃点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