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一夜风流无穷祸福

    周先生的这一夜仙缘付出的代价是绝大的！

随即得到的待遇那是自然而又合情合理，乔司镇是什么地方？富贵文雅之地，君子礼仪之乡，哪里容得这等污秽之事发生？有伤风化，有损地方，有辱斯文！

    尤其是学童们的家长，更是义愤填膺，这种先生能教出何等弟子？周先生的下课是绝对必须的！

    其实就是有人留聘先生也是枉然的，这老先生得练出多厚的脸皮继续呆在乔司？想活着唯有一途：趁黑走人！

    可惜里正与家长们没有给先生留出熬到天黑的时间，不到中午，学孰门外的石板地上便一片狼藉了，被扔出来的周伍先生的书匣和简单的铺盖卷散落了一地。

    周伍先生通红着老脸、低着头接受里正的训斥。学童们当然免不了站在一旁看热闹，这里面当然也少不了张文甫。

　　里正实际上语言并不多严厉，总归还是要给读书人一点面子不是？：“做了这等丢人现眼的事儿，怎能再为人师表？乡亲们不愿意再看见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周伍回头看看学屋，似乎有些不舍，他忽然浑身颤抖，双手捂住脸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里正有些夷鄙这老秀才了：“哭什么？你也算是个男人！”

千不该万不该，周伍还留恋片刻，只这片刻便拥来了一些家长、路人，围起周伍纷纷指责、斥骂：“你也配做先生？什么东西！”

    “快滚！别污了学堂！”

    “这真应了那句话：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

    “打！”谁喊了一声，泥块、菜叶、果皮纷纷砸向周伍！

    张文甫一旁呆看，忽然觉得先生真可怜……

年龄虽小的文甫却也悟到了这一切都是可恶的吴婆婆的罪魁，再前推就是由于自己爬那枣树种下的祸根，不由有点愧疚，小孩子又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却突然冲动：再上树，折尽那可恨的枣枝，为先生报点受辱之仇！

    文甫鬼使神差的脱鞋上树了！却不想就如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纷乱的场面吸引了一个过路人，眼见众人欺负一个穷苦老者着实不忍，便推开众人走过去扶起周伍先生。

    他面向围攻者大呼：“你们……这么多，打一个……我托克不许！”

　　此人高鼻突额，蓝眼黄须，他就是寻找琪都十年的托克！

众人似乎被震慑住，这时张文甫在树上大喊：“先生，快走呀！”

童声吸引了托克的注意，举头望枣树上看时，心中不由大震：那爬树的少年九个脚趾！

    在托克一直盯住文甫脚趾的目光中，文甫已经下树走了过来，周伍已经忍羞收拾起了自己的铺盖以及那些圣贤书，讪讪离去，文甫也觉怆然，却没注意到托克已经把目光盯在了自己的胸前：那里挂着父亲张三敬用银链给系在脖子下的一只小小的银骆驼！

    托克突然向文甫问话：“你……几岁？”

　　张文甫不假思索：“我十岁了。”

托克看看他的耳朵，隐隐还有些印记，文甫还未想起穿鞋，托克再看看他残缺了小指的左脚，不由大惊：“是你？……是你！”

    托克看着穿上鞋子的张文甫，眼睛里燃烧着莫名的怨恨！随即尾随着张文甫走回了张宅，看着文甫走进大门，走上前与守门的家丁打了个招呼：“劳驾，刚才跑进去的孩子是你什么人？”

　　家丁心想，是我什么人？我再修几世也没这福分：“是我家小少爷，这儿的小主人。”

　　托克继续打听：“他的爸爸是做什么的？”

　　家丁恰是个爱说话的碎嘴：“你问的是老东家？我家老爷是做大生意的！茶、酒、丝绸、木材……什么都做。”

　　托克：“他是不是常去西域？西疆……”

　　家丁有点不解了：“呃？你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托克：“你看，我是西域人，我有一笔赚钱的大生意要找人合作……”

　　家丁大乐：“你想作生意呀？那你就找对人了！我家老爷家业大，银子多，他在西域还有几家商号，什么茶叶呀、绸缎玉石呀，哪年不跑几趟”

　 　托克：“刚才那孩子不是他亲生的吧？”

　　家丁几乎要挥拳揍人了：“你这外乡蛮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小少爷可是这大家业受过活的独苗苗，是我家老爷的外室亲生！”

    托克眉头一皱，点点头：“对不起，是俺多嘴了！”

    托克回头就走，那家丁不由呼喊：“您别走哇，老爷一会儿回来，您跟他谈一谈！”

    托克阴阴的一笑：“我会再来的！”

    当天夜里，张家的大宅院里只有少数窗户还有灯光，看门守夜的家丁们也已睡熟，整个院子笼罩在黑暗宁静中。

　　大宅院的房顶上出现一个黑衣人，他跳进院内，取出火褶子，点着了房子！乔司小镇，一向治安良好，何曾有过杀人放火大案发生？家丁们所谓值夜，已经成了晚睡那么一会。所以，直到大火成了气候，才有家丁在出去小解时发觉了。

　　家丁、护院纷纷拥出，吆喝声乱成一团：“火啊！火上房了！”

　　张员外夫妇从睡梦中惊醒：“走了水？”

　　张三敬赶紧披衣下床，扶起病中的张夫人。张夫人挣扎坐起，催丈夫：“你快出去，别管我！”

　　张三敬哪肯独自逃生？：“我扶你一起走！”

　　张夫人下来床，一阵烟呛得她咳嗽不止，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张三敬勉强抱起夫人，房门横梁倒塌，大火已经封住了门口！

    一股浓烟扑来，张员外被浓烟扑面，熏昏倒地！此时，张家大院已经一片火海，人们哭叫着、呼喊着，家丁、丫头们衣衫不整，各自逃命。

已走出火场的黑衣人――托克！听到哭喊声，似乎心中不忍，返身又折回着火的屋子中。　　

　　睡梦中的张文甫睁开眼睛，看见了满目火光！不知怎地，小孩子竟然突然想起了父亲的一句话：这折扇比咱们全部家业都贵重！他跳下床，拉开抽屉抓住那把折扇！就在此时，一双大手把他挟了起来。

　　托克掖下挟住小张文甫，穿过火海，将他扔到一块空地上。张文甫哭喊了起来：“爹呀－－　娘－－”

    托克却不再理睬文甫，而是望着焚烧的张家大院，一声叹息，摇摇头，扬长而去。

    张文甫从此开始了他无尽的厄运！其实厄运临头的又岂止他一人？近有开始了流浪生涯的万卜儿，远有北国前线的英宗皇帝朱祁镇！

    张文甫、万卜儿的厄运咱以后再讲，先说早时那一场儿戏般的战争，竟将这大明皇帝从云端摔下了十八层地狱！

 　（请看下篇：二十八、五十万大军的真正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