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关东联盟(3)
聚集在韩馥心头的越来越浓愁云是什么呢?就是“动”“静”两个字。
一、“动”,袁绍起兵,韩馥聚一州之众全力资助,这对于韩馥和他的僚属都是不能接受的,冀州长史耿武就说过:“袁绍势单力孤,只能仰仗于我们的接济,就如同哺乳的婴儿,一旦绝其哺乳,婴儿只有死路一条。”
韩馥是不会把自己和冀州的未来命运托付给这样的人的;但反对也是不行的,韩馥不会将自己置身于与天下士人作对的地位。这对于韩馥来说,便是“进”与“退”都难决断的“动”的苦恼;
二、“静”,凭借冀州的实力称雄一方,静观时局变迁,一动不如一静,这倒是个好的选择。但要真正做到却不是那么容易。
从冀州的地理环境来看,它与司隶、青、兖、并、幽诸州接壤,战略地位十分重要。这块兵家必争之地,早就成为汉末豪强觊觎的肥肉。
兖州刺史刘岱就曾扬言:“等到董卓死后,我就要挥师讨伐韩馥。”这样一来冀州的南面隐患已生;
而冀州的北面还有虎视眈眈、急于进入中原的幽州公孙瓒;
在东面袁绍正蓄势待发;
西面还有彪悍的黑山军盘踞在山岭间;
韩馥身处于这四面险象环生之地,又怎能从容自保呢?这是“静”也不可能的苦恼。
但革命形势不等人,他也不能不作出一种姿态,去响应士人讨伐残暴的义举。于是,他率领兵众屯于邺城,与已经进驻河内的袁绍和王匡遥相呼应,以供应前方粮草之名而推卸了冲锋陷阵的责任,避免了与董卓的直接冲突。
即使这样,他也未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对于所承担的粮草供应,也是尽可能地敷衍,试图解散前线武装。在韩馥的头脑中,士人的道义早已不复存在,他只想能够保全自己所获得的冀州——这份殷实的产业。
其他的起兵举义的“义士”们也比韩馥义不了多少,本来就是来自五湖四海,各怀鬼胎,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的,所以组成一个狼上狗不上的联盟那是免不了的事情。
最初酸枣会盟之时,坛场已经设好,刺史、郡守却互相谦让,谁也不愿意登坛主盟,俨然谁登坛场,灾难就将降临似的。最后总得有一个人主盟吧?没办法,主盟者由广陵郡功曹臧洪来担当了。
盟辞倒是创作的大义凛然,大意是:“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祸害无穷,毒杀弘农,百姓被难,如此以往,社稷沦丧,四海倾覆。
我们——兖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伷、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桥瑁、广陵太守张超——要举义兵,赴国难,同盟中人,齐心一力,尽我臣节,粉身碎骨,在所不辞。有渝此盟,死于非命,祸及子孙。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盟辞写得的确慷慨激昂,闻之倒也令人振奋。国难中展现臣节,显示了士人舍身取义的价值观,值得褒扬。但较之此前的三公移书,就不难发现,在这里国难已经变更,新国难成于“毒杀弘农”,献帝的合法性仍旧没有得到承认。
士人们只想以死抗争,“粉身碎骨”了,没有创造出一个新天子来,终极的政治目标就没有找到,人们当然无所适从。
再说,盟辞发自一个功曹之口,能代表哪一方的意愿呢?而袁绍、袁术、韩馥、王匡等尚在各自营盘中,对此表现淡然,缺少了他们的会盟,酸枣会盟的意义又在哪里呢?是要分割士人刚刚积聚的武装,以酸枣之众去面对凶残的董卓吗?
这一切都不是,没有政治目标的酸枣盟辞只不过是应时的文章,它不具有丝毫的约束力,至于盟辞所郑重言及的对毁盟者的制裁,只是闪过耳边的咒语,就象联合国安理会的决议,又有几人会相信它的效力呢?之后的日子里,酸枣诸军悠闲地屯扎在营地中,诸将们则日日在高歌纵酒。
洪洞县里没好人了吗?也非如此,跟董卓动真个的也有两位,就是联盟中战力最强的与战力最弱的两只部队:孙坚的长沙部队;曹操在陈留拉起的乌合之众。
孙坚曾经与董卓共事一场,对于董卓多少有些了解,他曾向当时主持西部军事的张温建议,将抗命不遵的董卓,军法从事。结果未能如愿,现在他要与董卓战场上见真章了,
洛阳南部方向,豫州鲁阳城,孙坚率领自己于百战中带出来的长沙精锐,与董卓的西凉铁骑即将展开一场硬碰硬的厮杀;东面汴水,曹操的陈留新军,向董卓发起鸡蛋碰石头的攻击,还能再出现一个颖川大捷吗?
两面狂飙卷洛阳,
八方风雨会中州,
焉以强弱论侠士,
岂用胜败分匪侯?
(请看下篇:四十八、凶象毕露)
四十八、凶象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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