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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港爆炸一个月:生命太短  遗忘太长

(2015-09-13 14:09:54)

天津港爆炸一个月:生命太短  遗忘太长 

2015-09-12 王石川

 

今夜,整整一个月前的今夜,天津港发生爆炸事故。165人遇难,失联8人。这8人,已被确认“无生存可能”。


遇难者中,年龄最小的消防战士,袁海,还未满18周岁。听闻弟弟遭遇不幸,从老家四川中江赶往天津的姐姐,在微博上写道:“去年送你走的时候,是如此阳光,时间还没有一年。你这样对吗?”


有个细节是,袁海的母亲,得知儿子重伤的消息时,袁海其实已经牺牲。这总让人想起那句唐诗:“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天津港爆炸事故,被称为“新中国成立以来消防官兵伤亡最惨重的事件”。教训如此惨痛,当立碑以铭耻。


据统计,遇难者中,天津公安消防总队战士24人,天津港消防人员80人,民警11人。向英雄致敬,他们向火而行,不畏生死。致敬的同时,却不能止于致敬。正如加缪所说:“如果对高尚的行为过于夸张,最后会变成对罪恶的间接而有力的歌颂。”


此前有消息称,牺牲天津港消防人员被追认为烈士后,家属可获赔230万元。再厚的荣誉也换不回生命,再多的金钱也驱散不了悲伤。不过,追认烈士和发放褒扬金等做法,对遇难者家属也是一种告慰。


除了关心英雄,是不是也该关心其他遇难者,以及已无生存可能的失联者?这些人共有58人。他们属于沉默的群体。


有多少人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有多少人知道他们来自哪里?


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的亲人有多悲痛?


爆炸发生时,这些人也许正在坚守岗位,也许正陪着家人闲聊,也许已在甜美的睡梦中……他们有着平淡的日子,平静的生活,和平凡的幸福。他们压根也不会预料到,自己突遭横祸,无辜惨死。


对英雄们的报道饱含深情,充满敬意;对涉事企业的起底,极其充分,宜将剩勇追穷寇。而这些不幸的遇难者,似乎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他们的苦难,他们家人的哀恸,他们的生前身后,并未得到足够关注。


很显然,每一个遇难者和失联者,都有丰富的故事,都有悲凉的情节,生命都曾戛然而止,非正常死亡。希望有人还原他们的不幸遭遇,更希望有人抚慰他们亲人的伤痛。此外,他们能够获得多少赔偿,受到什么样的慰藉,也应有人跟踪。


生命太短,遗忘太长。从头七降温,到一个月后几乎无人提及,再喧嚣的公共事件也会归于寂淡,被人遗忘。


有人说:“人类对抗权力的斗争,就是记忆与遗忘的斗争。”可是,我们有时过于健忘,有时我们的记忆,被强行抹去。拒绝遗忘,反抗遗忘,如果过早地忘记不该忘掉的,悲剧就会重演。


每一个生命,再细微,再卑微,也都有获得尊重的权利。每个人,都是一个世界,他们的挣扎与苦痛,与你我有关,因为个体不幸的背后,映衬着时代特征,他们的不幸有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们怎能若无其事,怎能无动于衷,怎能没有切肤之痛?


文化学者张闳提出过一个观点,“与犹太民族关于灾难和痛苦经验的记忆不同,汉民族似乎对于灾难更容易适应。尽管我们对于灾难,无论是自然灾难还是人为灾难,并不陌生,但我们总是倾向于通过‘健忘’来修复心理创伤”。过于健忘,也是一种可悲的麻木吧。


在最容易插科打诨的时代,请拒绝遗忘,请抗拒任何芟除记忆的做法,也请保持起码的敏感、痛感和温度,这是我们保留尊严的基本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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