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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孩提时代,是一个提倡艰苦朴素,勤俭节约的时代,每个不远的街区都有一个废品收购站,时常还有地排车,一杆木称,几只麻袋,名曰“换洋货”,实际意义是换火柴,用那些生活的废物换取几个零钱,比如,久已消失了的牙膏皮,那时候是铅铝制成,一个可以换取好像是两分钱,有些调皮的孩子,都有迅速消耗牙膏,用牙膏皮换取二分钱的冲动。
破铺衬烂套子,就是指破布破棉絮,破铁锅破铝壶,破玻璃酒瓶子,废纸旧报纸,(这是很稀罕的,有字的,整洁的,那是舍不得卖掉的,揉软和了,大便用的手纸,当然,有政治文字和伟人照片的是不能蘸屁股的,那会引起类似于严刑的惩罚),甚至吃过的猪牛羊的骨头,都可以卖废品的,那个时候,一个旧的纸箱都会成为一个储物空间,一个玻璃瓶会用无数次的打酱油,拷油拷粗,一个罐头瓶会用来循环盛咸盐盛碱面,没有专门的厨具,就是循环使用那些器皿。
十几岁的孩子,就会懂的金钱的好处,旧房子收集一堆碎玻璃,旧厂房收集几根铁管,水龙头里的废铜烂铁,盛大活动废弃的裱糊纸张,几分几毛,都是一笔大钱,换几颗糖豆,一碗阳春面,几只柿饼,一捧花生果,看几本小人书,这就是与众不同我们的少年时代。
废品站多都是老头老太太,有一间小门脸的,也有沿街吆喝的“收废品,换洋火”,走街串巷,寻觅着那微薄的物资,交易着可怜的零钱,节约和勤俭,好像那是一个时代的产物,没有可以浪费的东西,没有不可利用的废物。那个时候的垃圾桶,好像除了炉灰烂菜叶,没有什么丢弃物,不想眼下,一会就是一个垃圾袋,鼓鼓囊囊,汁水菜蔬,剩饭果皮,泡沫包装,纸箱纸袋,酒瓶再漂亮也都一弃了之,当然,也有居心不良的收集茅台五粮液的瓶儿,再度伤天害理。
收废品现在的名堂是叫拾荒,一群蒙头盖脸的老妇女,手持一个编织袋,专门冲建筑工地仓库仓储工厂机关下手,什么金属贵重,什么电器原件,搂起来就走,简直就是偷窃,行为之敏捷,绝对是眼疾手快,逃之迅速,只有一些老实人,折叠着纸箱纸盒,塑料瓶,泡沫箱,累计成山,再做销售。至于那些更刁钻的人,则是一辆三轮车,停在小区旁,嘴刁纸烟,录音喇叭放着,专门收购旧家电的广告,其实,一台可以看的彩电,一台可以用的空调,一台仍旧制冷的冰箱,一台依旧旋转的洗衣机,也都不过几十块钱被收购,它的去向就是翻倍的去往,城乡结合部的临时人家,总有生意可以做,总有废旧可以利用,一个不起眼的行当,也是巨大的市场。
废品站上属物资回收公司,他们的更大业务是收购工厂里的更大更多的物资材料,同时还有挑拣以后的销售,比如文革期间,就有部队旧胶鞋,旧军装,便宜的销售,一时也是时髦不提来源,再后来到了八十年代,洋垃圾西装大衣也有外国流入,其实并不旧,质地好,款式讲究,我的一个艺术学院老先生,时常揪着身上粗毛呢的西装,告诉别人这是外国旧货,五十块钱,并不觉得丢人,反倒觉得挺阔气派。
牙膏皮都成了塑料复合材料,金属也都成了铝塑复合材料,依旧有一些节俭的人家,用几万块钱一平方米的住房,存储那些纸箱纸盒,酒瓶子旧书报,攒上半年,卖上一个不足百元,那是一个山一样的储量。
我对废品站的好印象,就是在更大的仓库里寻觅旧书,在单位信函里面寻觅信销的邮票,用一些旧的赛璐珞胶片做灯罩,用一根旧铜管做落地灯,那就到了文革高潮,学校停课无事可为的时候,那个时间有二年,废品站,更大的收购量,竟然是刷了浆糊糊的标语,一层加一层,像是裱糊的袼褙,一卷又一卷,红的彩的,大批判专栏,最新指示发表,沿街的标语,消耗纸张的山呼海啸,倒也练就了我的榜书,糟蹋了墨汁,也不惧几米大的美术字。事情就是这样,一个时期有一个时期的乐子。
岁月轮转,现在那些所谓的“礼品书”十足的垃圾,常见于领导办公桌背景,过度的包装,一丁点东西,豪华的不行,过去记得家里有一只茶叶盒,据说是三十年代的日本玩意,后来不知不觉的丢弃了,现在,茶叶盒,酒包装,礼品盒,东西不见得好,包装废物却是着实不少,精装书多了,看起来更难拿在手里,更别说有什么看书的好心情了,困难的事儿记起来,也算是一件件有趣过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