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哥之人物(06)郭主任
(2013-05-02 05:21:42)分类: 拔哥之人物50 |
午间一顿热酒,佳肴好友加在一块,咋不多喝几杯,微醺和高谈一并,随着窗上暖阳西斜,随着朋友的散去,到头便睡,梦境来临,似云雾,似烟尘,慢慢的渐入了飘渺之中,一件久存老物件,多年以前收藏于柜橱之中的集邮册突然不见了,找啊,找啊,那是六十多年前民国邮票的单册,明明前几天还在呢?直找的满头大汗,也不见踪迹,找的心烦,丢的心乱,唉!傍晚,一阵手机的铃声被惊醒.......
“我是郭沛”,随着那与平时不同的嗓音,“我爸爸,昨天走了”,“啊”!我突然好像从高处坠落,身上乍出一身冷汗,随之电话挂断了,脑袋顿时清醒了,真的郭主任不在了吗?
真是如此,找不到的物件引起的却是一位我久已敬重的先生的故去,是不是在梦境里的失去和现实一并来了呢?
一九八六年也是年后的这样一个季节,在文化圈里晃荡了四五年的我,终于又陷入了深渊,在出版社,展览馆,承担了许多事情,得到了许多锻炼和成功以后,又要回到我那离开了多年的工厂,就像是在广阔的草原上翱翔了以后,再回到牢笼一般,加上久患的胃溃疡,消瘦,低落,郁闷,烦躁,工作的调动又回到原点,比如你是基层,你是企业,你没有很硬的学历,你不是干部的编制,也没有家庭的靠山,没有有力的关系链,在回工厂和继续周旋之间,山艺把我找来,主持设计一个山东省扶贫项目,鲁锦,也就是土布,如何开发和利用的一个专题展览,以及相关产品的开发,唉!不管咋的,掺和一天是一天。
这是一个麻烦的展览,就是几块土布,咋弄?组织写作班子,组织拍摄班子,组织展览总体思路,划分场地,落实济南,北京的展览实地,技术实施工作我来牵头,当时省里很重视,来了一位管资金使用,人员组织,场地落实,各地市配合的领导,就是郭涌泉处长,那时他是山东省经济委员会的调度处和综合处的处长,因为那个省长是此项目的重要关注者。
五十多岁的样子,看起来却像是六十多岁,满头白发,眼睛微眯,腰杆很直,说话带着微笑,天津嗓音的普通话,听起来很绵软和顺耳,只要是工作中有问题,郭处长很麻利的就会找到各方面的人立马解决,一切进展都很顺利,四月份省里就开展了,省里中央都给与了很高的评价,那些民间的精粹,那些乡间的民俗,都随着我们的图片,文字,精巧的配合,艺术的再现,活动以来,鲁西南的风情,黄河故道的乡音,都汇集到了一份乡间民俗的报告。
六月份在北京民族文化宫的展览如期举行,当然也是盛况空前,就如同当下一样,都是热烈,都是成功,都是空前,当开幕式过后,我的工作也将完成之计,那种重新恢复到自己应该属于自己的那个工厂的位置,有些时候就是这样,虽然在一段时间因为自己的得意忘记了自己的出身和位置,但是结局的无情还是把自己用唤醒,你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被人使用和利用,你的智慧和努力大多会被那些权势和聪慧之人变为他的盛誉和升官的垫脚之力。
坐在民族宫门前的台阶之上,看着长安街上穿梭的车流,毕竟那时候还没有这多的壮观,郭处长能流畅的说出各种车子的品牌和性能,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原来是山东拖拉机厂和山东推土机长的创始人和厂长,郭处长问及了我展览完了的打算,我随意说出就是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工厂,换个我自己能发挥我的长处的工作,因为那时候还没有当下的室内和环境设计和展览展示的专业,只有刚刚时兴的包装装潢。
一个月以后工厂传达室的一个电话把我传唤到,来电话的就是郭处长,很简单的一句话;“我是郭涌泉,下班来我家一趟,我住在...。”
随后的事情就是我去到了刚刚成立的省属的一家专业设计公司,开始了我的室内设计装饰装潢工作,这就是一九八六年底的事情,随即我的住房,福利,工作,环境,心情,都有了根本的变化,事后我才知道,那时他女儿的一个亲属也在求谋这样一个位置的工作。
不迂腐,思想新,简朴实在,不喜花言巧语,不喜阿谀奉承,有正义感,有博爱之心,对生活的内容极有热情,喜好烹饪,常常亲自下厨,喜好音乐,听得懂西方古典和当代名家,喜欢摄影,懂得各种传统胶片和数码相机演变,喜欢文学,案头常常有《当代》《十月》以及各种中外名著,喜欢红酒,二十多年以前就懂得干红干白的来历,离休后的当即,一辆自行车--流行的近似于赛车的款式,体恤,钓鱼和远足,是一个时期的他的最爱,在山东省人民政府驻上海办事处的位置上退下来,已经是郭主任了,二十年前的副厅级。
郭处长的老伴,是他大学的同窗,我记得她几十年前就一直都是弱不禁风,多病和瘦弱,一直是他的挂牵,但是在他的爱抚和关怀之下,幸福的家庭像是一艘久航的船舶,他退休之后的二十年停泊在了这样一个安静的港湾,不料前几年的一场脑中风,把他击倒了,我是在他病后几个月之后才知道的,因为无法自如的进入浴缸,女儿来电话问我能否把那浴缸去掉,换个淋浴装置,看到那谈笑风生的郭主任,变得语句迟缓,行动不便,腿脚不利的时候我在心里便有鲠在喉,隐隐作痛,痛的是那样一个坚强乐观豁达明智的老人咋在瞬间变得如此苍老和瘦弱了呢?
莹莹是郭主任的外孙女,在学习美术开创和选择自己专业的时候,恰巧我的好友正在做着普及和集训的工作,随之孩子的努力取得了优秀的成绩成为了青年服装设计师,在亚洲也获过大奖,后留学法兰西,也在学业上有着不菲的成就,外公突然地离世,孩子没有出现在外公的葬礼上,但是引为骄傲的外公也会在天国之上,情感之中尤为安慰。
病后的一些日子里,我总有一种遗憾和歉疚,没有去和他畅谈安抚,我曾经打算带他和老伴去南部山区看看农家的风景,带他去洗浴中心泡澡搓背,带他去鲁菜小吃品尝一番,带他到我设计的酒店去欣赏我的作品,带他到我的工作室看看我的工作情况,带他亲自品尝我的厨艺和享受一下我旧藏的红酒,我也害怕看到他那逝去的风度,眼前的病态,让我常常的矛盾和纠结。
遗憾的是我们交往二十八年竟然没有一张合影的照片。
再有一点,就是我在多年以后才知道,他也喜欢独斟一杯金奖白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