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透瓦房的阳光
□沈洋

　　（接上期）月儿弯弯地、羞涩地挂在山垭口。一层朦朦胧胧的星云萦绕在月儿边上，使得这个夜晚多了几分神秘和诗意。大山如一幅浓墨写就的画作，在淡淡的天光下静默着、矗立着，一切都安静极了，惟有山脚下滔滔的江水还传来哗哗的水声。这样的夜晚本应该有点极浪漫的故事发生才对，可对吴立山而言，却没有这样的心境。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孩子身上单薄破烂的衣衫，尤其让吴立山揪心的，还是孩子们脚上那一双双沾满泥浆、常常灌进冰水的破鞋。孩子们常常冻得瑟瑟发抖、脸色铁青，一下课就蜷缩在墙根脚挤在一起取暖。这样的镜头常常让吴立山想起自己破衣烂衫、忍饥挨饿、不堪回首的童年，他甚至会想到非洲那些挨饿受冻的黑人儿童。一想起这些，吴立山就忘记了自己面前还有座看上去高不可攀的大山，还有四十多公里的山路。
　　吴立山感觉到身上的担子重如泰山，几乎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
　　吴立山咬了咬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开始用自己的双脚去丈量眼前的大山。
　　吴立山想，天亮前，还要赶回瓦房小学上课呢！
　　邮电所门前，人们早已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邮电所所长钟二娃抬着一盆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哗——”的一声泼在地上。
　　钟二娃说：“烟筒，等你半天了，这阵才来，还好意思把喇叭按恁大声，整啥子名堂，惹得全镇的人都来看你，讨婆娘了不是？”
　　钟二娃说着就往回走，想折回屋去。正要折回头，却发现烟筒开的车不一样了。又回过头来仔细打量了一下车身，脸上随即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钟二娃打趣道：“呵呵，你小子，怪不得鸟枪换炮了，我说咋像个小包工头样，神抖抖的！不要装神弄鬼的了，耳屎恁大点信件，最多就是外出打工的小子们寄几张汇款单回来，值得开恁大张车来现世。”钟二娃说着就抬头看了看烟筒，只见烟筒眯着个眼做了个鬼脸，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烟筒说：“二娃，还不快喊人来下货，你老兄发了，全车子包裹都是你的。”
　　钟二娃说：“又在路上灌酒了吧，尽说些疯话，给是还想喝？我倒是警告你，喝死你这条小狗命，婆娘就跟别人焐脚去了！”
　　烟筒说：“你小子不信哈，如果这一车子包裹不是你的，我拿手板心煎鸡蛋给你婆娘吃，如果是你的话，就请我喝茅台。给敢赌？”
　　钟二娃说：“烟筒，你龟儿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晓得有好长，给是又想喝马尿了，想喝就明说。”
　　烟筒见说服不了钟二娃，从身上掏出一大叠包裹单，猛地砸在桌子上。
　　烟筒说：“你小子还不信，来看看。”
　　烟筒边说边翻着那些包裹单给钟二娃看。
　　钟二娃凑过去翻了翻、看了看，一下子傻眼了。
　　烟筒说：“莫紧张，你老兄这些年来闲得抓干疮，这种机会对你来说也是来之不易的了，干了一辈子乡村邮差，总算有了为山区人民服务的机会，你就好好的为人民服务一次吧！”
　　钟二娃说：“瞧你说的，就像我这二十多年来什么也没干，白拿国家的工资一样。”
　　烟筒说：“那倒不是这个意思，你老兄，这所上一年到头不就是有几封破信。有几张汇款单还是人家从山上下来连单带钱一起领，你够清闲的了。这几年还好点，还有打工妹、打工仔时不时寄点汇款写封信寄回来，你还不趁现在做点事，好好表现表现，等你退休后想做也没啥事给你做了，那你不就只能当个养猪专业户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