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和返回,大山和一些难以控制的困惑、无奈、矛盾
2000年那个愁雨依稀的末秋,一背简单的行李把我送上了海拔2000多米的回龙。在那个看不到远方的小山凹里,我呆了四年。后来,大山的另一所学校需要老师,我便到了瓦房小学,这一呆,又是三年。
如果不是小时候家里面穷,抑或我也去读读高中读读大学,或许也在某个城市的某个角落,过着让一些人羡慕的日子;如果不是因为大山的每个旮旯里都有学校、村落和孩子,或许师范毕业那年,我也就不会到大山深处的回龙,不用让自己的脚步每天亲自丈量大山的高度、宽度和坡度。
大山抚育了我成长,也是大山的贫瘠决定了我的生活轨迹。为了“逃脱”,十五岁那年,我第一次远离了大山,选择了小城的师范学校。三年里,我用父母不能按时寄来的每月100或者是150元钱,触摸着小城市的肌肤。这个城市的冷漠,给我留下了太多饥饿的感觉,所以我又很矛盾很迷茫地盼着早日回到大山,或许只有回到大山,那种饥饿的感觉才能被大山的沉稳充实一些。
但在2000年的那个盛夏,师范毕业的我不得不选择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我还是落泪了。因为我知道,这样的离开,或许也就永远的离开了。即使是你在这个地方留下了痕迹,甚至用一种影像资料把它保存了下来,但要永远地离开一个地方,现实仍然是残酷的,无情的。
喜欢这座城市并不意味着就硬是想要抛弃村庄和大山,或许这座有明亮灯光的城市给了我更多的诱惑。因为我害怕大山的黑暗,害怕大山的孤独,大山的黑夜、大山的冬天,包括大山的云雾、大山的闪电、大山的泥泞,总是给我一种无法回避的恐惧感,这种感觉会让人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前程,看不到路的尽头是坦然……
而另一种不可回避,又让我不得不返回,不得不返回一种现实。
2000年,以教师的名誉,我返回了大山。我知道,这种返回有很多的无奈、矛盾和困惑。抑或大山根本就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固体,它的路需要人去行走,就像苗子需要阳光和雨露在适当的时候给予适当的关照;或许这样一些人的行走能改变大山固有的一些东西,比如大山的观念,大山的想法,虽不能彻底地改变大山的命运,但能让大山一部分人走出大山,在外面的世界开辟天地,也算是一种功德,算是件好事。
人生总是在离开,离开父母、离开亲人、离开一个又一个地方、离开一群又一群人。
当我们努力地去记忆一些东西的时候,很多东西也就真正地成了记忆。当离开成为一种需要和必要的时候,我们选择了离开。
回龙,据说龙离开了都要回去的地方。四年的时间,我和回龙留下了很多记忆。更多的时候,我的思想和灵魂,都会跟随着梦,一起到那个开满鲜花和云朵、有牛羊和“白米苞儿”的地方。可我却发现,我真正的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喝着廉价的茶,茶水里飘着茉莉花、桂花、菊花,我想的却是回龙那些遍地的野花。
也是在一个愁云密布的末秋,还是那简单的行李,陪伴我来到了瓦房。
瓦房,是一个很实在的地方。瓦房的人,勤劳、善良,却基本上和富裕挂不上钩。尽管他们把每一滴汗水都交付与土地,但这贫瘠的土地并没有给他们什么厚重的回馈,能勉强应付肚子里面的呼唤,瓦房人也就很满足了。的确,他们是很容易得到满足的。
回龙的四年和瓦房的三年时光,让我对大山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也让我改变了一些对大山看法。因为有了一些虽不足到但也算固定的收入,生活压力减小了,渐渐发现大山上的阳光很明媚,大山的空气很清新,大山上的花儿开得红艳艳,大山的鸟叫声很自然;那些自上而下的溪流声让人心神舒畅,早上那一缕纯纯的阳光、那一丝轻轻的微风也让人心旷神怡……
在大山上奔走,和孩子们打堆,我们和其它山民一样,用山崖上流下的清泉洗菜淘米洗衣,口干时就地摘一张南瓜叶子在水沟里舀水喝;当然,不用加温到100摄氏度,那些水也是很醇香清甜的。
山民喜欢喝酒,包括放牛的老者、犁地的壮汉、喂猪的老妪,尽管他们布袋里的钱不多,但是他们会用自己的方式把包谷变成的酒,然后会把日子变作充满激情的歌声,那种在山与山之间回荡的歌声会把人带到遥远的地方。那种会麻醉人的包谷造的液体,是他们快乐的源泉。
或许,久而久之,我们也一样,变的麻醉与麻木。
在这种时候,离开业就变得很必然,变得很坦然。
……
雪地里,年猪的味道
(时间又很晚了,改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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