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鸡在院子里寻食吃。明明呆呆地坐在屋门口，摆弄着草棍儿。妈妈说庄稼人念书没有用，有些孩子大中专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念书的钱白花了，爸爸去世后家里又没钱供他，不叫他上学了，他很愁闷，整天看家，真没意思。

大门“吱”地一声开了，妈妈急火火地走进来，脸上有汗渍，褂子被汗水贴在背上。她走到柴禾垛前一边抱柴禾，一边嚷道：“明明，去上山给驴割点草，我做饭。”

明明拿着镰刀绳子走出家门。门前小河哗啦啦地流淌，曲曲弯弯地向东爬去。明明踩着河石走过去。小路东边是学校，明明听见了老师熟悉的讲课声。他顺着敞开的门望进去，弟弟柱子和同桌的方方聚精会神地盯着前面。明明收回目光，低下头，脑海里出现了校园生活：拉一串玩老鹞子叼小鸡；满院子奔跑“藏猫猫”；上课，争着举手发言。他向往那样的生活……

明明背着草回到家，屋子里烟气腾腾。做饭的母亲转来转去忙，猪围在门口，伸着嘴“哼哼”要食吃。明明把草放在院子里，走进屋。爷爷站在柜子前，拿着两页纸端详，见明明进了屋，把纸递过去，说：“明明，看看这是什么？”

明明接在手，看了看，还给爷爷，说：“前年叔叔来的那封信。”

爷爷嘀咕：“不识字真别扭。”把纸放进柜子里，“咔”地锁上了。

院子里传来一阵“噔噔噔”的跑步声，弟弟放学了。妈妈在外屋喊：“明明，放桌子，吃饭！”

桌子放在地上，三代四口人坐在桌子前吃饭。妈妈吃着饭说：“下午，你爷爷去河东看地。今个儿是星期六吧？柱子跟你哥去放驴，田里没活儿了，我看家。”

饭后，明明、柱子和东院的方方牵着、赶着四头驴朝村南方向走去。柱子和方方嘁嘁喳喳说学校的事，明明闷着头走在前面。到了草地，驴子吃草，方方和柱争论起一道数学题，互不相让。方方拔去地上的草，在地上画着、算着，柱子蹲在旁边看。一会儿，两个人都拔起草来，互不服气地在土上用手指写着、画着。明明没学过这样的题，听不懂，觉得没意思，又不愿意打搅他们算题，悄悄地走开，去看管驴子。

明明和柱子回到家。爷爷蹲在灶前烧火，妈妈在锅台上忙。爷爷和妈妈说着话：“过年让明明上学吧。”

“他爸爸活着就好了，家里没人干活儿，没钱供他呀。”妈妈说。

“顾眼前，大了又像我是的睁眼瞎。”爷爷说。

明明听了大人们的议论，没吭声，他心里像浇了蜜，爷爷妈妈有意让他上学了。他满腹心事，在家里呆不住，悄悄地走出了大门。门前的小河哗啦啦地流淌，明明蹲下洗脸。前面是草地，他在草地上扑过蚂蚱，追过蝴蝶，多少美妙的幻想都升自这片草地。

明明过了小河，走进草地，草地里的蚂蚱纷纷地跳开。爷爷和妈妈商量，过年想让自己重新上学。结束这寂寞的生活，挎上花书包，穿上新衣裳，迈着大步朝学校走去，多神气呀！

明明挺起胸膛，迎着火红的晚霞，甩开胳膊，迈开步子，向草地深处走去。上学的欲望，强烈地激动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