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

    坐在公交车上，途至第一人民医院，前门上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座位上的乘客大都将脸朝向窗外，于是，我在后排招呼老人，将座位让给她。老人一连声地感谢，却将座位让给了在她身后的一位年轻人。年轻人瘦弱、脸色苍白，落座以后，基本上就萎靡在座位上。老人站在身旁，扶着年轻人的肩膀，询问着：“还好吧？还好吧？”

    公交车在向前行驶。

    突然听到老人惊慌的叫声：“你怎么啦，你怎么啦，儿子？”年轻人的脸象一张白纸，大颗的汗珠不断地渗出，顺着脸颊、脖子往下淌，衬衫立即汗透了。

    我吃惊地问：“他怎么了？”老人回答：儿子刚从医院做完透析。我知道，做透析一般就是尿毒症之类的绝症了。

    此刻，年轻人已歪倒在座位上，老人用枯瘦的双臂搂着儿子，哭喊着：“司机，司机，快把车子开回医院，救救我儿子！”司机头也没回地丢出一句话：“我这是公交车哎，怎么能调头？”

    好在说话间车子就停在了北门汽车站的站牌下。我对老人说：赶快下车打个“的”去医院吧。可老人实在无法扶起瘫倒的年轻人。这时一位穿红汗衫的小伙子走过来，同我一起架起年轻人下了车。

    “红汗衫”伸手拦下一辆“的”，我们将年轻人和老妇人扶进车子。在车子发动时，我掏出口袋中仅有的一点钱，塞进老人的怀里……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非常地沉重。

    一进家门，见桌上堆堆地摆放着一脸盆大大小小的石榴，问妻子：“买这么多石榴干嘛，拣便宜啊？”妻子说：“哪是啊。”

    原来，妻在路上看见卖石榴的，一问，挺便宜的，顺口又还了一元的价，没想到卖石榴的就一口答应了。妻不由的打量了她一下，却见她浑身透湿，在风中簌簌发抖。她告诉妻：买了半天的石榴，还剩下不少，这时来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说你这石榴我全要了，你帮我挑到家里吧。她很高兴，就挑着石榴跟着男人走。到了环城河边，那男人突然一把夺走她拎在手里的钱包，并将她推下了河。她惊慌得不得了，流着泪将浮在河边的石榴捞上来，就穿着湿衣摆在妻经过的路边卖。她说：“我没有钱坐车回家了，这石榴能卖个路费就行了，我下次再也不进城卖东西了。”

    妻看着她眼角的泪水，动了恻隐之心，从包里掏出一张50元的递给她，买下了这些剩下的石榴，让她赶紧坐车回家。

    听完妻子的叙说，我又将自己的路遇告诉她。妻叹息。

    （已发2007.5《皖维工人》，2008.1.11《巢湖广播电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