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芰荷曾有影

(2010-11-29 15:3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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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叶

高粱地

小青

红薯

太阳

有财哥

杂谈

分类: 小楼故事

不知是从哪儿读了三两句,使我沉浸于某个氛围;或不说是氛围,也许仅仅是一个印象。句子已经忘却,犹如滗去了水面的痕,只留得了清波几许荡漾着。那个印象也就是一闪念,我委实不能写得太多。多了,长了,就失去了那一闪念然而却非常深刻的意味。

 

应该是夏天的中午了;太阳还是火辣辣的烤着。有风,或是无风,这不重要。村户里家家户户的大门后门都敞着,希望有风直接穿堂过,降低着暑气。有蝉在叫是当然的,只是树叶太茂密了,甚至都无从分辨蝉声从哪棵枝丫上传来,反正紧一下慢一下的,叫得人煞是惊慌。若心不在此就没关系了,蝉声从来都像耳鸣一样,不是幡动,是心惊。

 

太阳烤得地都干了,有土无尘。树的阴影全部从回忆中抹去了,我就裸头从太阳底下走过,不急不徐。我没有目的,看着自己的阴影从长变短,再变到自己脚下,然后再拉长。赤脚走路,地面发烫,把脚板心向下缩着,仿佛可以躲得一些热气。有时候硌着脚心的,不过是干枯的土疙瘩子,却很有些疼。我的眉头当然是紧蹙着的,眼睛眯得不能再小。整个村庄没有一个人,平原上的村庄,又是后迁徙来的,设计得很是规矩,并不见长,也不见蜿蜒。只有鸡们在荫下聚集着说话与叽咕,言语含混,有些不喜欢扎堆的鸡,就自然的在远处,小心的啄着草籽或是别的什么,也不高声。

 

我现在来假设一下,七八岁的我,一个人走在夏天的中午里,悄无人烟的村子,我打算去干什么。家里堂屋里的泥地上干净幽静且沁凉,我却急急的走在大太阳里,锁着眉,眯着眼。彼时就当是暑假,我上一学期的成绩不错,顺利的上升了一个年级。乡下的孩子应该不会在这个时辰去玩水,也不会去择青豌豆。田地里的瓜果属于晚熟的,大抵要在晚夏才能摘了吃。

那末,我这么急急的行径,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不好意思告诉你,我是去做坏事的。那时的心理充满了一种偷窥的窃喜,一种不与人知的快乐。是的,有一阵子我经常去一个好地儿。一次偶然,我发现村后的一个鱼塘里长满了荷叶与荷花。荷叶长得擎天般的高,遮住了方圆的水面,而那茂密的一蓬里,竟然不只是水,有一大片乡人们泡的树木,正是一个绝好的帐篷。上无日头晒,下有木歇足。我可以从荷叶的罅隙里看到池边人的来往,他们却看不到我。我甚至可以看到田地里的小青嫂在荷田,她老公有财哥给她送水来,小青嫂撩起衣襟来擦汗,有财哥就嬉嬉笑的,往小青嫂的胸前摸了好几把。他们结婚不太久,蜜里调油的情形只能在人不见的地儿做。受了老婆的嗔怨,有财哥便嘿嘿笑着,我也嘿嘿笑着。他在阳光下的阴影里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我在荷叶丛里笑着,还是有几丝儿阳光调皮的在我脸上跳跃,波光鳞鳞的。

 

然而这种情形却不太多,我多是看到放牛的胡老汉牵着牛犊或是老牛,一个人哼着歌从池边走过。有一次都快被他发现了,因为牛要跑到我的池边卧水。这地儿池边无荫,胡老汉不满意了,攥着牛要走。牛的鼻子都被拉变形了,满眼委屈的起身跟着走;我仿佛看到它盯着我,指望着我给它说句好话,但我没有。我收缩着,希望它早点离开。胡老汉对着那牛叫着,“乖儿子!走咧。”就很让我奇怪,因为胡老汉的儿子,也就是我们叫胡胡的那个小泼皮,天天腻歪在村仓库那儿偷豆饼吃。一霎那我想到了牛郎织女的故事,想那牛也许是胡胡变的,就浑身一激零。

 

小青嫂荷锄的地儿是一片高粱地,苗子渐渐的长成,人就来得稀了。我有时候带着红薯之类的生食,直接在池子里洗了,直接剥了吃。红薯不如萝卜好剥皮,但我很熟练。红薯剥出来后黄色里带着红色的经络,一看就知道甜沁;若是不小心择着全黄的了,就叫声晦气,那种红薯一咬一口浆,绕口,如嚼木头。

 

其实在荷叶里躲着时也很溽热;但是可以躺在木排上,双腿垂进水里,嘴里嚼着红薯,或是在池边抽出来的嫩藕带。有些多事的鱼儿很好玩,会来啄你的脚趾,痒痒的;如果小腿上正巧有踢破或是蚊子叮咬过抓破的地儿,结了痂,鱼儿会更喜欢。但也有些鱼儿长得大了,不懂事,也跑来凑热闹,一下子啄得狠了,疼得直叫唤。很多时候,我就在那儿睡着了;那木排儿甚至感觉到荡漾滋味,一晴方知夏深;睡觉醒来,满嘴都是绕着的滋味,直接掬了池水,呸呸呸的漱口。

 

有财哥远远的从那头走过来,我知道是他,走路总是斜着肩膀,右膀子向前一些。他绾着裤腿,手里拎着一小截绳子。葳蕤的荷叶已经涨破了池塘,往岸边发展。他就用手里的缰绳不停的打着荷叶梗,那些荷叶便矮矮的萎了下去。我看到他捡了一片荷叶,把它折叠起来,正是一个文士冠帽的模样,戴到头上去。估计是没扎紧又或是太大劲,前面的荷叶散了下来,遮住了面容。有财哥便把重新弄,又散下来;又弄,还散。我都鄙夷他的手艺了,很明显的粗胳膊粗腿,弄不好这轻巧营生。

 

有财哥就放弃了努力,直接在面前的荷叶上戳了两个洞,戴上了像一个蒙面的大盗,很是滑稽。他估计也意会到了,把屁股撅起,上身往前突,手里挥舞着缰绳,嘴里发出答答答答的声音,应该是在假装赶马。他紧跑了几步,到了我不远处;突然发现什么,忽然躲进了对面的高粱地。那地儿不久前就是他媳妇小青锄草的地方;高粱地也遮不住他的身高,他就低匍着。我好奇的往回望,荷叶遮了我的目光。待到我看得清时,有财哥也突然从高粱地里窜了出来,大叫一声,“喂!”

 

被有财哥吓住的是一个姑娘,我不认识。有财哥冲出来太猛,那荷叶盖头就飞了出去;姑娘本来大惊失色的,身子都要如荷叶般的萎了下去,一看是有财,竟然也不怕了,拼命的用拳头打有财的胸膛。有财便笑着捉住她的手,把姑娘抱在怀里。姑娘左右的张望,不见一个人影,便放势了有财哥的拥抱。有财哥发狠似的用双臂死死的勒住了姑娘的腰,竟似要把自己融入姑娘的身体里,又或者把姑娘揉碎,塞进自己胸膛中;待到姑娘忍不住的哎呀才放手,不一会儿,两人轻轻的坐在不远处的高粱地里了。

 

姑娘不一会儿就哭起来了,小心的啜泣。有财哥也放开了捉住姑娘手的手,双手插进自己的头发丛里,低头不吱声。

姑娘说,“有财哥,小青姐对你好,我就好了。”

有财哥说,“就是不知他好不好。你要是嫁过去了不好,我要心疼死喔。”

姑娘就再哭,说,“有财哥,怨我爸,说你成分不好。其实他真不知道你人有多好……”

有财哥说,“不怪你爸……是我没这福气。”

两人言语不多,不多时又抱住了一回,一点新意也没有。既不亲嘴也不亲脸,两人就那么死命的抱着;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佝偻的姿势,咚的一声把脚滑进池水里去了。两人一吓,抬眼却找不见人,于是慌慌张张的分开;姑娘擦了擦眼,往屁股上拍了拍泥,竟是一个招呼没打,径直的急急的往东走了。

 

有财哥仆着,把脑袋伸出来两边看,还是没有人迹。他就一个劲的望着姑娘走远了,然后才噫的一声爬起来。往胸前拍了拍,想了一会儿,还是慢慢的走了。他的绳子还提在手上,却是再也不肯挥舞,如他一个模样垂头丧气的。

 

我就是不明白他们是何种关系,为什么会那么死命的抱在一起;既然可以死命的抱着,为什么他又要去娶了小青嫂,还嘻嘻笑着的,摸小青嫂白花花的胸部。

 

那地儿啊,端的只是美了那一季。荷叶虽然尚在,荷花却已谢尽;时候已不算好。长熟了莲子,会有好吃的人下水来摘了去;那一季,芳菲歇去何须恨,我也只是待着花开不谢的那些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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