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2009,结束在八月
(2009-12-31 13:5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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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杂谈 |
分类: 日记 |
我不是一个喜欢总结的人,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就像是人来人往,连别人曾经对我的不好都常常想不起来,一年年经历的那点重要不重要的事也就更无所谓了。但自古道人生如梦,说的是不经意之中已经过了多年,当年之事恍如昨日,2009年我也如此。
年初之时,是我身体最糟糕的时候, 1月1日的晚上就是在医院输液中度过的,我说过冬天是我的地狱,哮喘快把我变成了一个废人。我翻了一下记事,一月里我竟然到医院看了三次医生。2日输完液,4日上的班,编辑开始发稿了,5日之后开始看稿子,8日就又不行了,再去医院看医生,输液三天。这样算是安静了几日,但这也正是春节前最忙乱的时候,完成了一期杂志,准备了下一期,各种会议,完成总社年终述职,写各项鉴定,同学年终的聚会,同事聚会,朋友见面,给全家订年夜饭,17日带结婚六十年的父母去拍了纪念照……19日,旧病再发,又去了医院,再输液三天。20日,输液后晚上参加视觉杂志社的聚餐,那天晚上是在金山城的一个包间里,我让每个人都说说自己一年的感受,后来有同事给我的贺年短信里说,那天晚上听到的最多的词就是“幸福”。但我很惭愧,我不能给可爱的同事带来更多的幸福,我真的没这个能力。
17日那天下午带父母照纪念照,专门选了在交道口的中国照相馆。父亲已经80多了,我心中有一种隐隐的担忧。那天路上很堵,从三里河到交道口走了一个多小时,母亲开始晕车,但父亲还是很高兴。拍完照,又和哥哥一家约好到礼士路复兴商业城附近的富丽华酒楼庆贺父母结婚六十年,又是一路堵车,到了那里,发现已有一家公司包下了大厅,包间也满了,好心的领班最终为我们安排了一个包间。那天父亲很高兴,一定要请客,说什么也不让我们掏钱。妈妈说从来都是你们出钱,这次就别管了,让你爸请一次客吧。
22日,父亲就住进了医院,发烧咳嗽,那天晚上母亲不想劳累我们,就一个人送父亲去了医院。我们知道,办住院手续非常麻烦,母亲也是快八十的人了,有多辛苦。第二天母亲才告诉我们,我埋怨她为什么不叫我们过去,母亲总说没事没事,你们这么忙,我一个人不是就行了吗?
订好的两桌年夜饭退掉了一桌,除夕的晚上我和哥就先在医院里陪父亲,快9点的时候父亲一定让我们走,回家去陪母亲,这个除夕大嫂做了几个菜,我们在家里就简单地过了。
那是父亲的最后一个春节。春节的几天我们天天去医院看父亲,父亲的病情控制住了,我们心里也很高兴,但心里的担忧并没有消失。父亲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月,最后的诊断是胰腺上有囊肿,化验结果有癌病可能。医生说如果要治疗,就要做手术切除,但是一个80多岁的老人动这样的手术,而且还要做继续的化疗,会很痛苦了有风险。我们都不想让父亲经受手术和化疗之苦,父亲自己也不想做。但是这也一样是有风险的,我们只能期望奇迹出现。
但是奇迹是不可能出现的。到了四月,父亲明显地开始消瘦,身上泛黄,我们有点惊慌,我和哥哥带父亲到人民医院看了几次专家门诊,确诊为胰腺癌。5月14日我送父亲再一次住进了医院。父亲在医院里住了近三十天,但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我和哥哥每天轮流去陪父亲几个小时,我基本是上午去医院,下午回到办公室工作,有时晚上再去。这一个月感觉非常紧张,杂志不能不出,也没有人能代替我的工作,家里这时又有另外一些麻烦的事情。一直到6月12日,父亲坚持要回家,医生说,如果现在不回家,就可能回不去家了。于是在这天我们给父亲办了出院手续。父亲回到家里那天,精神非常好,和我们讲了很多话,吃了一点粥,还吃了一点肉。我们以为父亲可以坚持很长时间了,因为妹妹过几天才能从英国回来。但是哥哥还是给妹妹打了电话,让她立刻回来。第二天,父亲就陷入了昏睡之中,13日下午四点多,又叫了120,父亲再次住进了复兴医院。我们心里都知道,这次父亲是不会再回家了。
那天我在医院守着父亲一夜,第二天,6月14日,清晨的时候哥哥来替我,我回到父母家,匆匆把七月杂志的卷首语写完,脑子昏昏的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之后又去了医院。妹妹本来按计划是上午10点到北京,可是飞机有些晚点,那几天又在严查甲流,迟迟出不了机场。下午一点,妹妹终于赶到了医院,可是父亲这时已经不能说话了,妹妹哭叫着父亲,一直拉着父亲的手哭叫着,从一点到五点,没有停止。五点十分,父亲终于走了。一年来心中的隐忧不幸成了现实。
送父亲火化那天,上午天空还是睛的,火化完了,我们回家的时候,天空却如墨般黑沉,不一会儿就下起了暴雨。8月1日下葬那天,暴晒了几天的太阳藏到了云里,没有了一丝炎热的感觉,安葬完父亲回到家里,傍晚又是大雨如注。父亲一直就是这样,生怕我们因为他而受一点累一点苦。
父亲下葬后的那段时间里,在梦里我总是推着父亲的病床在医院里奔走……平时经常要从二环的西直门桥到官园桥路过,每次开车到那里,我都有一种要拐进旁边的人民医院的感觉,好像父亲还住在那个病房里……
明年是父亲的本命年,可是父亲不在了。
其实,我的2009到8月就算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