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每年的11月20日,重庆市长寿区老军山大队方向村的农民们,再忙都会自发的组织起来,去村口那个早已长满凄凄芳草的坟地上,点起一柱香,燃起一坟纸,然后泪流满面的回忆一个叫周林的老师。
那学校 那老师
那硬咽的笛声
三年前的这一天,这个为33名农村娃能有书读的小学老师,用一杆铜笛吹着悲戚的调子,从新学校的屋脊上一头栽倒在地后,就再也没能醒来。
他走得很突然,但他走得很安详。
如果不是四年前那个夏天的那场暴雨,他不会走得那么急。
那场没有任何预兆的暴雨,将方向村小学三间泥土垒起来的教室淋得摇摇欲坠,33名学生吓得东奔西跑,从此不愿再进教室上课。
风停。
雨住。
他给村主任“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他希望村主任能筹钱将教室修葺一新,好让孩子们安安心心的上学;村主任啥话没说也跪下还了他三个响头:“村里实实在在是没有钱呀”。
一赌气,他背上那只祖传的铜笛走出了大山。
风餐露宿。
勤学苦练。
磨破指头。
吹肿两腮。
铜笛成了他“化缘“的好伙计。
他懂老调,识新谱,心灵手巧,在重庆的吹打帮中很快就成了红人。
他给人家吹喜,也给人家吹丧;他给人家吹小儿满月,也给人家吹老人寿辰;他给人家吹乔迁新喜,也给人家吹开业典礼……
他从不给自己的调子定价,但他的收入从来不会比同行低。
时间一长,重庆好多家属区的人都知道这个来自长寿农村,不善言辞的小伙子与众不同的地方:“别人吹个喜盈门,他就吹个乐开怀;别人吹个悲伤切切,他就吹个哀思绵绵……”
每场“演出”后,他都会在人们:“好一杆多味的铜笛;好一个五音纵横、八面玲珑的农民笛子吹奏家”的赞叹声中,孤独地走进夜的深处,走向他那个没有一点温暖,也没有一点亮色的,位于某棚户区的“家”。
因为技拔头筹,也因为艺高一等,他把那只铜笛吹得随心所欲,得心应手,能车鸣马嘶,人言鸟语。也因此,红白喜事人家多愿请他,他有时也给人家加点额外的花活,出个新调调,添个新曲曲,这样他的价码自然比别人高许多,赏钱也比别人领的多得多。
有一次一家大公司开业,他吹得特别卖力,在铜笛上加了不少花活,直把一街人都给拉了过来。公司的总经理乐坏了,马上赏给他一打百元大钞。总经理说你这一阵子铜笛,比请刘德华来剪彩还有魅力。可周林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时竟不知是个啥滋味,于是,一长串的哀怨笛声伴他度过了那个难忘的不眠之夜。
周林的铜笛越吹越火。
周林的名气越吹越大。
周林的腰包越吹越鼓。
周林想他该回他的山村了,一年多来他天天都惦记他的33个学生呢!
乐团请,公司聘,都没有留住他匆忙的脚步。
他回到山村,把一兜子钱重重地往村主任桌上一摔说:“马上组织力量把学校修起来!”
村主任连数了三次才将那些钱数清楚:“三万块,你哪来这么多钱?抢银行可是犯法的呀!
“我‘吹’来的”。 周林的声音明显带着哭腔。
“什么?你‘吹’来的,除了教书,三天也放不出一个响屁的你也会‘吹’?!”
他见村主任未明白,操起铜笛在村主任头上狠狠敲了一下:“用这个吹的!”
村主任如梦方醒。
三个月后的11月20日,学校在停学一年后重新举行开学典礼,他坐在房顶上把铜笛使了劲吹,吹得旭日乐升、红旗猎猎;吹得春回山村、书声朗朗;吹来了辍学的学童,吹来了贫困的山民;吹得人们群情激动,热泪盈眶、、、、、、
望着操场上那些可爱的学生和朴实的乡亲,周林的铜笛开始硬咽难鸣。
就在学生和乡亲们都催着他“赶快下来剪彩”的时候,他一头从屋脊上栽了下来、、、、、、
村主任问他年过七旬的老母亲有何要求,老人颤巍巍的从怀中摸出了两张纸:一张是重庆某医院一年前下达的肺癌晚期的诊断书;一张是周林11月19日晚亲笔写就的遗书:“我走后,希望村主任用修建教室剩余的那一万多块钱,在尽量短的时间内,请新老师把孩子们拉下一年的功课,尽快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