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胎政策放开，生孩子就不再是一件偷偷摸摸、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事，至少不用走遍大半个中国去生你，与超生游击队结盟混编。当然，对我们家也是一件激动人心的好消息。要知道，我那几个外甥不约而同一连生了六个女娃，刚刚组建成一支女子排球队，怎么也得补充新鲜血液扩大阵容——生男孩可以当陪练，生女孩可以有替补轮换。

       在此之前，外甥们一直养精蓄锐，时刻准备着，蓄势待发。或许是热身运动做得太充分了，还未等到一声哨响，大外甥女就抢跑了，率先冲出去，管他有没有犯规，生下来就算达到目的。在她的带动和影响下，其他几个外甥也没控制好身体，跟着跑出去了，于是接二连三，小外甥女生了第二胎，四外甥则生了头胎。短短半个月之内，我们家人口骤升，人气爆棚。

       然后，我们大家就组团去探视新生儿了，挨家挨户，逐个参观。反正流程都一样，我就择一例以誌喜。

       大外甥女的动作有点超前和冒进，这是第三胎了，终于生了个男孩，总算光荣地完成了上级交办的任务——看她婆婆喜得那样，“得偿夙愿”四个字明目张胆地挂在她打了折的笑脸上。牺牲的是我外甥女，她甚至辞去服务了十几年的单位工作。可以预见，不久的将来，她在家休养生息一阵子后，必然会东山再起，重出江湖，否则拿什么东西来喂那三张嗷嗷待哺的小嘴？

       不过，我外甥女婿倒是胸有成竹，心宽体胖，老婆每生一胎，他的肚子就大一圈，此消彼长，如今已具有相当规模，容量可观，看上起倒像是怀了八九个月似的。没事，生得起就养得起，况且他有一手做饭的绝活，家常便饭都可以做得有盐有醋，有滋有味，即使普通的青菜，也可以做出花样来，让孩子吃起来跟小兔子似的津津有味。换成我们这种五谷不分的人试试？自己都食不裹腹，三餐不继，你总不见得把小孩寄养在快餐店里，从小就接受地沟油的浸泡吧？

       穷养富养，孩子都一样生长。以前我办公室的一个司机，妻子癌症多年，全靠他一个月二三千块的工资，照样养孩子。他说：别人家领孩子去麦当劳，我在家给他做，照样吃喝；别人家给孩子买名牌衣物，我从老家挑棉衣粗布，照样舒服；别人家带孩子去游乐场，我陪他在草地上玩，照样快乐；别人家送孩子去各种天才班学习，我让他在家读书做作业，照样进步......听起来好像一笑而过，但看到他裤带箍得越来越紧，几乎成桎梏，我还是觉得辛酸。

       话说这孩子的学习，那可真是坑爹啊。一直喊着要给孩子减负，越喊作业越多，很多作业直接就布置给家长和孩子一起做，全家总动员，顾名思议“家庭作业”。孩子一多，难免精力不济，只能抓大放小，顾此失彼。而我小外甥的女儿APPLE，常常感叹道：要是一直读幼儿园就好了！简直不想长大上学。

       据APPLE的描述，她那个语文老师老到变态，随时叫人站起来背课文，背不出来就原地罚站，弄得全班同学见了老师就低头。好在APPLE有“我爱记歌词”的本领，把课文都背得滚瓜烂熟，写作文时派得上用场。上次我指导她写的作文《我是一片落叶》，得了全班一个“优”，这次她独立完成的《秋天的果园》，老师评语“优美作文”。切记，用课本上的词写作文，蒙一蒙照本宣科的语文老师还行，但倘若要公开发表作品，就必须阅读大量的课外读物，形成自己的文字特色。咱不能只是用“圆圆的”、“黑珍珠”这样谁都会写的文字来形容熟透的葡萄，恐怕得使用“珠圆玉润”、“吹弹得破”这样更有质感和触感的词。

       我们看着外甥女怀里软玉温香的宁馨儿，话还未说完，外甥女婿已变出了两桌子菜，拼在一起，居然有二十几道。人口太多，不够坐，只能实行大人与小孩分流，大人上桌，小孩在底下临时设一小几，过家家似的围成一团，无组织无纪律。瞧那小几中间的一小碗菜，孩子们争抢着吃，不知道的，还以为大人虐待小孩呢。

       吃饭期间，大家围绕着“二胎”的议题，热烈讨论，纷纷表态。我没有发言权，只能低下头，默默地据案大嚼，简直要吃撑了！

       小孩子们用完“自助”午餐，立刻呼朋引伴玩开了。外甥女的大女儿子悦和小外甥的女儿APPLE都上小学了，不要小朋友玩，有代沟，两人躲到屋里关起门来看偶像剧，非诚勿扰。大外甥的女儿阿波与外甥女的小女儿子晴属于幼稚园低龄儿童，只能玩被姐姐淘汰下来的玩具，自娱自乐。阿波提议去逛“超市”，并且“开车”载子晴去，在各个房间拐弯抹角，横冲直撞，子晴在后面坐得屁股疼，宁愿下车步行，结果阿波不干了，哭着喊着非得要我们叫子晴上车。咦，我们只听说过的士拒载的，没见过强载还不让乘客下车的，我们不是交警，这个事情我们处理不了。

       闹过午后的时光，我们不便打扰英雄母亲休息，便鸣金收兵，搬师回巢。回家途中，大小外甥立即把生第二胎的事提上日程，从今晚起就进入全力备孕状态，甚至扬言明天就去预定妇产医院，免得大家积极响应国家二胎号召，人人争相怀孕，不计成本地生，等明年产检，都排不上队，生孩子时，床位更是得从走廊加设到路边，像野战医院似的。

       他们还积极传播国家计划生育新政策，发微信宣传计划生育口号：二胎奖，一胎罚，丁克不育都该抓。我看了吓一大跳，照这样发展下去，不婚者岂不是要被枪毙？这是要闹计划生育大革命啊！

图解：

首图是“希望工程”宣传照。今年六一儿童节，大外甥媳妇给阿波和APPLE自制了一个蛋糕，在家象征性地庆祝。阿波不知道什么是儿童节，见到蛋糕和蜡烛就唱生日歌，许生日愿。可是现场未免太寒碜了，简直可以用来募集善款。

第二张图才是生日照。今年阿波三岁生日，我给她订了一间MIDI自助KTV的哆啦A梦主题包厢，她跟APPLE的个人演唱会唱足三个小时，好在白天的场地费一天只要28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