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次听说钟立风,还是从李健口中。在《我是歌手3》的舞台上,当别人都在拼命翻唱高难度、大嗓门的热门流行歌曲,李健则改编一首纯朴低调的民谣《今天是你的生日,妈妈》,并用他极为冷静节制的嗓音轻呤浅唱。这首歌的原创原唱,就是钟立风,李健亲切地称他为“小钟”。《我是歌手3》结束后,节目组又重复利用资源搞了个“我是歌手巅峰会”,让本届与往届歌手单挑,李健挑了杨宗纬,理由是“我们都很喜欢钟立风”。
于是,我们记住了“钟立风”这个名字。事实上,钟立风发行过六张个人创作专辑,并出版了四本文字作品——请注意,是纯文字创作,不是某些偶像明星出卖色相而随附的心情写真,文字还没照片数量多。当热门IP纷纷改成影视作品,《同桌的你》、《栀子花开》、《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一生有你》等校园民谣相继被人搬上大银幕,钟立风则把自己创作的古典民谣写成了书,包括《像艳遇一样忧伤》、《没有过去的男人》。书的内容都是寻常生活里一次次由笔牵引的“旅行”与“找寻”,以及因此而一次次体会着的幸福和快感、满足与轻快、舒畅与自由,生命如歌,钟立风用充满韵律和乐感的文字书写,写成了会唱歌的书。
有人说,钟立风是中国最具文艺气质的民谣歌手。然而人如其歌,就像民谣一样,云淡风轻,因为孩子般纯净的心境,淡泊宁静,随遇而安,自然而然,钟立风知名度甚低,尤其跟李健相比。
其实,这两个同为41岁的民谣歌手,早在1995年就认识了。钟立风能签约太合麦田,还是因为李建,当时李建在清华校园里有一场音乐会,早早约了钟立风:“小钟,那个音乐会你也一定要参加,我想带你去我们学校。”从此,两个志同道合而又彼此欣赏、相互信任的年轻人,就开始了他们20年来淡如水的君子之交。两人之间最著名的事件,是2012年5月举办的“音乐与诗——钟立风与李健的对谈/对唱会”,被誉为是一场音乐与诗的艳遇,两人因为同样的才情而共同获得了“音乐诗人”的称号——钟立风在《没有过去的男人》一书中解释道:也许有的人写了很多所谓的诗,但他并不见得就是个诗人;同样,有的人根本不写诗,然而他却是一个诗人,令人心怀美好和温暖。
不过,李健是“学院派”,钟立风是“野生派”——听起来辛酸,也说明钟立风为什么鲜为人知。李健自小就有音乐的传承,他的父亲是唱京戏的,在学校里,他也学过音乐技巧方面,是一路畅通的清华优雅高材生。而钟立风从老家到北京再到异地,是跌跌撞撞行迹不明的幻想旅人。当然,野生的,更自如,更自然,更个性,也更有可能性。
钟立风并不介意很多人是通过李健知道他的,感恩的同时,他也不自卑。即使李健在那么一个全民瞩目的“歌手”舞台上把他的那首《妈妈,今天是你的生日》唱火了,他也只是感觉高兴,并不觉得歌红了,笑道:“我的新书肯定得多卖掉一万册。”换言之,即使李健不唱这首歌,它也有存在的价值,喜欢它的人照样会找到他最初创作这首歌时的感动,这就是民谣的力量。
那么,民谣是什么呢?它不像R&B那样有节奏,流行那样抒情,摇滚那样个性,民谣是一份情怀,它是温暖的,包容的,绵延的,长久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情感的累积,会越来越丰富,越来越迷人。用钟立风的文字来表示:“民谣是赞美和拥抱的一种方式,它不仅仅是一种音乐形式,更是一种生活的理想和态度,是一种行走的步调,一种诗意的追寻,是一种沉默的表示”——似乎有点抽象和感性,那就听听王洛宾的《在那遥远的地方》来真实感受一下吧,哪怕是他写给三毛的那首感伤乃至绝望的《永隔一江水》,听过之后,心里依然怀着美好、憧憬和热爱。民谣般的伤感乃是一种力量和希望。
钟立风就有这种民谣般的伤感,就像他写的那本书《像艳遇一样忧伤》。艳遇绝非仅仅指男女之间的相遇及纷纷情事,但凡你遇到美好的人和事物皆属艳遇,然而你又发现,越是美好的事物消逝得总是越快,甚至发现美和破坏美基本是同一刻产生的,怎不教人忧伤?但是因为遇见过,所以我们才有追求。
众所周知,李健是唱作俱佳。但是,像钟立风这样热爱音乐和写作的歌手,还是罕见,这两方面简直成了他的呼吸——字吸,歌呼。钟立风把音乐和文学视作白天和黑夜,“歌曲创作犹如白天行路,扑面而来,一路风景无限;文学创作则像是夜间摸索,前方幽明之际,更是有你意料不到的气象万千。”他又把音乐和文学看成是妻子与情人,“音乐像妻子一样,很端庄,很明丽,文字就好像情人,有点捉摸不透它”——说到底,作为歌手,音乐才是原配,正业,而情人是外室,业余爱好,还是有主次之分的。
李健喜欢书,从阅读中获得唱作灵感,甚至上“歌手”舞台表演时还带着一本民谣音乐人兼诗人莱昂纳德·科恩的诗集《渴望之书》。钟立风则爱逛旧书店,甚至准备在无锡开书店,在他自己的书中,多次写到他喜欢的作家(艺术家)博尔赫斯、卡夫卡、卡尔维诺、伯格曼、费里尼、塔可夫斯基、特吕弗、布努艾尔,以及木心等,而且正如博尔赫斯说的,“唯有重读才是真正的阅读”,他喜欢把好书一遍遍阅读。
据说,钟立风最近在读毛姆的书——我也在读毛姆的书,读的是《毛姆传》,下回再跟大家分享这位“世界上最会讲故事的人”的传奇一生。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