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一国际儿童节,是全世界儿童的节日。这一天,应该是小朋友最快乐的一天,天清气朗,惠风和畅,不该有阴云,世界干净得没有一丝烦恼与悲伤。学校组织联欢,家长带着去玩,亲人送来温暖,老师给予关怀……正如联欢晚会上歌颂的那样:“爱我你就陪陪我,爱我你就亲亲我,爱我你就夸夸我,爱我你就抱抱我。”
她,Hushpuppy(小玉米饼),一个六岁的小女孩,从来没有人亲她抱她夸她,陪伴她的只有小猪、小鸡和小鸭,因为她没有妈妈,而爸爸则为生活所廹,穷困潦倒。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快乐。在她的动物世界里,自由自在,她可以用自己的密码跟可爱的小动物交流对话,直到她爸爸叫她回家吃饭。
但她也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她不明白为什么人类居住的地方要分为上下游,上游叫现代城市,下游叫浴盆镇,上游的人怕水,下游的人不怕淹。她不明白上游的人吃鱼要裹着纸,吃肉要串在棍子上,婴儿要放在车里,下游的人则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婴儿在地上比赛乱爬。她不明白上游的一年似乎只放一天假,而下游的人好像天天都是节日。她不明白为什么上游富有下游贫穷,因为上游没有的东西下游全部都有。她最不明白的是父女关系为何一直紧张,因为父亲非得要教她用手抓鱼,用手撕螃蟹,把一个女孩子从小训练成man,当爷们。
然而一场冲毁一切的暴雨,让她终于认识了这危险的世界,认识了残酷的生活,也认识了用心良苦的父亲——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要女儿能够学会独立生存,因为所有的爸爸都会死。最后当她亲自举起火把将父亲火葬,她忽然就长大了,并且有了勇气直面现实。她坚信:她,Hushpuppy,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她来过,她存在过,将来必定有人会发现她的价值。
这部根据独幕剧《多汁且美味》(Juicy and
Delicious)改编的独立电影《南国野兽》(又名《南方的野兽》),由29岁的新手本恩·泽特林执导,以其锐利的真实性、成熟的童话性,引起了影坛的强烈关注和热议,在2012年的电影颁奖季中,在戛纳电影节、圣丹斯电影节上屡有斩获,甚至在今年的奥斯卡上,也获得了最佳影片、最佳导演等重要奖项的提名——对于小成本电影来说,能获得提名就是成功。《卫报》、《时代》等媒体甚至把《南国野兽》列入2012年十部必看的电影之一,给出的评语是:“这部影片实现了很多电影所追求却未能达到的目标。它带领你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激发着你的智识,并促成了对话。”
真实是一流艺术诞生的源泉。在《南国野兽》中,真实的故事,真实的生活,真实的环境,让导演泽特林自己都犯嘀咕,认为真实太危险了:没有夸张的情节,没有精心布设的场景,甚至没有明星——本片全部启用非职业演员,其中大约有一半来自路易斯安那州的密西西比河口地区的群众——会不会让艺术打折,让观众拒绝?
然而艺术源于生活却高于生活,导演唯一加入的非真实影像,就是小女孩的奇思妙想。影片通过小女孩的眼睛,看到生态环境破坏后的人类生存状况,全球气候变暖,南极冰雪消融,200万年的原牛复活,跑到人类居住区报复性肆虐,使得本片带有一种后现代的寓言性,成了童话箴言。其实,这些臆想出来的原牛,正代表了小女孩对现实的恐惧。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所有非职业演员中,包括影片的主演奎文赞妮·瓦利斯。当时她大概只有六岁,但是一点都不怯场,好像忘记了镜头的存在,完全凭着真实的本能去做,动作十分自然,表情非常自如,尤其是那双眼睛,从天真、好奇到愤怒、平静,有着很强的专注力和控制力,令人过目难忘。她灵气十足却又毫无雕琢的演出,甚至被评为有望拿下奥斯卡历史上最年轻的影后——至少,9岁的她已作为奥斯卡史上最年轻的影后提名,与《爱》中85岁的骨灰级表演艺术家埃玛妞·丽娃、《乌云背后的幸福线》中90后“扫把星”詹妮弗·劳伦斯同台竞争,虽然她这个不幸的幸运儿最后输给了幸福的倒霉蛋,但是迟早,她会成为00后奥斯卡影后。
儿童节过去了,快乐过后,小朋友也渐渐长大了,终于可以平静面对苦乐生活。或许有一天,当你回首童年,如果你拥有一个快乐的记忆,那么,那些曾经带给你艰难困苦的深重生活,也都值得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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