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牧南)
(2012-10-08 03:50:10)
标签:
杂谈 |
分类: 文学谈故 |
昨天和文学界几位朋友吃饭聊天,其中一位是诗人。现在录其一首诗如下,为交游留影:
海 风
像阳光普照大地一样去爱吧!
——题记
一
应和了谁的召唤谁的祈祷
你是如此绵厚悠长如此澄澈晶莹
吹吧,海风!吹吧,自由的元素
应和了群山的呼吸还是江河的舞蹈
你是如此宽广雄浑如此一往情深
吹吧,海风!吹吧,春天的精灵
田野敞开怀抱,森林扬起碧波
你让所有生灵羞于说出的爱
如此充盈如此迅猛
又如此闪烁不定
风中的道路何其漫长何其艰辛
漫漶的碑牌又何其难以辨认
你将在哪些险要处以花为钟
警醒那些追随你的眼眉
二
海洋的心是深沉的。我曾以神话的丝缕
打扮过往的时空。绝代风华
退入时间深处,金枝玉叶化作星尘
太阳静坐云端,观赏名声、宝座
那些沙子般的过客
无所不在的裂隙
太空时代,谁还在营建自己的墓园?
谁还在碑上镌刻虚妄的铭文?
爱过了,所以我才躺在这里
只有这一句,刚刚抵达时间的门楣
爱的召唤就是永恒的祈祷
我不眷恋任何芳香
不留下任何踪迹
我以不息的波涛回应万物的呻吟
三
风以万物和乐的节奏对应宇宙的呼吸
谁在追问你的起点,谁在打听你的归程?
以信仰和历史的名义
自由、平等挽着博爱丰腴的手臂
天理、正义抱着理想纤细的腰肢
钻石般闪耀的语录,玻璃花瓶般易碎
词语引导着人们
仿佛要进入另一个星系
凭他自认不朽的灵魂
凭他自许永不停息的创造
进出历史的大门仿佛只为王者开启
此生能拥有多少个宁静的春晨?
他并不明晰,等着
死神降临时,答案仍不清明
四
潮是我的欲望,潮是我的迷醉
石砌的海岸摇曳着人的森林
艺术以一杯波尔多葡萄酒
和一位塞纳河畔的美人
向一个激情汹涌的时代献祭
枕巾颤动的夜色颤动一只亮翅的蝴蝶
一个诅咒战争的画家
爱上了一位远征海外的士兵
自由的人啊,你将永远把大海爱恋
晨风在预言的山谷里漫游
历史长廊里那些镜子繁衍的龙子凤孙
全都退回了温柔的插图
哪个与永恒统一的瞬间,瞥见我:
怀抱山麓清溪,枕着槐香鸟鸣
五
为何要以雄强之名形容你的无形?
雄性的骄横之酒为何要冠以你的芳名?
为何在接近温柔之地恐惧顿显?
抵达美好的源头时谁在频频回首?
谁在回首时被一道闪光掠走了芳魂?
你在人的灵魂里回旋,谁能看见
失群的翠鸟在枝叶间翻飞
以整个地球作你的牧场
物欲的孤岛上含情脉脉的人们
发现了繁星流波的蓝天
谁的鞭子在催动欲望之波?
谁在占有时细听过你的预言?
从那棵悬崖边的树,你发现灵魂永在
根系之爱,是一场永恒的夜谈
六
也许所有的命名都伴随着误解
风,吹热了光,吹烈了那无形的火焰
多少叹息扭曲着渴望
多少箴言被拖进酱缸
多少虚妄之梦被铸成高拱的经典
多少疯狂以至爱之名颠倒着乾坤
信天翁仙女般翱翔着,水手们扶着船舷
眺望都市的黄昏,在那儿
不是谁都拥有一扇自己的小窗
不是任何问题都须有水落石出的答案
接纳江河的海从不自满。风是自足的
抵达哪里,哪里就是爱的广场
七
风在雨的斜线中拥抱万物的和鸣
只有人害怕死亡,害怕失而不再的爱情
生命如此短暂,甚至不及一个长梦
音乐如此轻灵,轻到有人不敢聆听
和声对位之后,需要一种新的发明
情感对位——谁在付出?谁在索要?
爱是太阳,而不是月亮的反光
亡灵之家从来都少不了墓碑
小鸟知道,地上刻不出幻影
大理石基座上的杯子,饮不尽人的孤独
穷奢极欲铸就的城市
陆地上的岛屿,总有人张望远方的宁静
乡村并不总是安乐的原野
那里,埋葬着世界最初的火种
八
人的火焰,也许只有在夜晚才能看清
早就有人在制定测量的尺度
但怀疑太多!我无悔地吹送自由的元素
向阳坡浆汁饱胀的紫葡萄
小菜园朝天唱歌的红辣椒
也许能教亲近泥土的朋友
品鉴太阳的恩宠
天空从不缺少欢乐的翅膀
爱着的人,谁会埋怨幸福之旅的快慢
悖时的心总在过错之后祈求宽恕
人啦,谁能因天之恩
赦自己无法命名的罪行?
请回忆大海深处的宁静吧!
万籁俱寂,你该呼唤谁的芳名?
九
人有太多的猜疑,不仅自己的族类
甚至海洋抱着大地死去……没有伴奏
谁还用无弦之琴期待神灵的手指?
风,吹过先贤温存之地
吹过宛如灾难的节日之夜
哪双手能接传神圣的火炬而不被灼伤?
谁能在独居之地缅怀久逝的先哲?
风路漫漫,有毁灭也有甘霖
谁能跟着你像跟着那位先人一样
呼唤崇高博大,呼唤静穆高远
乌拉尼亚!缄默有时胜过滔滔雄辩
崇高的诗篇胜过疯狂的刀剑
优雅的心海足以摇荡坚固的堡垒
总有某个虔敬的时刻,你教我们
从自我的井畔向高远的天庭攀登
十
神圣的时刻,谁来为人选定?
只有自己!风,吹过哀婉的双眸
吹干冷泪千行,去孤独中发现灵魂之路
子夜通往黎明的幽径属于智者
谁还在奢望人如潮涌的通衢?
镏金大殿何曾记住一个卑微的神灵?
止步吧,预言家们!人当再生
不用发誓!相信自己的内心之眼
学会一个人与大我对话
不再祈求万口一声的合唱
所有琴弦都含蓄着大爱之音
众神降临,一人说话
一支乐团在你的灵魂里自动交响
什么力量能夺走我们的内心
十一
风过草原,吹动青绿拍抚鸟鸣的巨毯
牛马羊狗,脖子上的新毛也长出了花针
风吹花开,饱满的奶子鼓着隐隐的胀疼
将初鸣之鸟吹进了清溪出山的幽梦:
人群的火烧云俯瞰海面,红浪翻卷
这只船一出发,就抛弃了祖传的福禄
只有向更深处挺进!
鸟鸣和风,吹润了谦卑的山谷
根须涌动,枝桠舒展着嫩嫩的风絮
雨飘醉意,拍打着人鸟共通的幽径
大海深处,船发出一群火烈鸟的叫声
瞬间掠过经典的殿堂,撕碎神的帐幕
一片娇花召唤蜜蜂的粉红翠绿
紧紧地抱着一棵望天树颤栗
十二
风动云闲,星辰隐约着怀抱鲜花的灵魂
海陆依偎,地平线起伏
海在深处倾听自己的声音
每条曲线都颤动着生命的弹性
醒醒吧,忧郁的人!没有奶与蜜流淌的土地
谁会给孤独的英雄犒赏痴情的美人?
让贝亚德返回人间采摘五月的风信子吧
谁还在乎天堂地狱有多少个层次?
让阿伯拉尔将艾洛伊斯领出修道院吧
谁还在期待如此残酷的献祭?
让劳拉穿过凄艳的商籁回到南欧吧
谁还能守护彼特拉克的秘密?
倘若伸手就能摘到爱的浆果
谁还会频频回首战火烧红的笑靥?
十三
哦,海风,你用至大的无形拥抱无上至尊
她不是某一个神,也不是某个可爱的女人
你用至情至性的雅歌亲吻过所有的生灵
没有哪种语言能与你的大爱对称
也许从文字诞生以来
人就习惯了族群间的仇恨
是时候了!太空时代的地球
越来越像一个蓝光闪烁的水晶
端出自己的草莓和葡萄来吧
让群山解放那些禁锢的灵魂
走出自己的家门吧,相爱的人们
将海岸围成地球温柔的花边
向着星空,让我们举起祝祷的酒杯
十四
长风吹醒万物的醉意,血在歌唱
沉郁的旋律来自好望角黑白混血的绿岛
还是亚马逊食人鱼追赶的浓荫?
是否,我们的肉身比那部经典还要沉重
我们的歌只在被爱时响彻那片多雨的夜空?
长风吹亮万物的灵魂,赤裸如金黄的芒果
羞怯之心披上七层面纱
跳起响水映山的圆舞
跟上这风,谁能不调谐自己的身心?
谁能不呼唤米诺斯那鹧鸪声中的女神?
召唤所有生灵,加入风的舞蹈吧!
星空下,多少对话应和着爱的节奏
大海上,多少星星沐浴着温柔的眼神
听你我讲述另一个天堂的风声
2012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