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开片之美(我读计文君小说《开片》)
(2011-02-01 18:2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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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记录过乔叶在2008年第8期《小说月报》上发表的小说《最慢的是活着》(http://blog.sina.com.cn/s/blog_49ac6a090100ajwd.html),深深为作家女性视角下的生活与生命感知吸引。要知道我不是女性,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常常觉得这一人群的另类与好奇。在2011年第一期《小说月报》上再次读到同样深邃思考的小说《开片》(作者:计文君)时,我再次深深地被吸引了。
姥姥是那个时代地位并不高的女性,是秦家六房的少奶奶,虽然岁月带走了她的青春,虽然她已垂垂老矣,但是她的“日子过得讲究,讲究得无微不至,又不落痕迹”。因此,在她的教育下,我也常常挨着她的尺子,也就“会锁扣眼,会缝被子,会把蝴蝶牵牛花、小猫钓鱼这样简单的图案描在的确良布上,用各色丝线绣成门帘或搭布”。在个性上,也因此学会不发声音地哭,让自己的声音一如往常,应付姥姥突然的呼唤。而且,即使到现在,“偶尔多愁善感那么一会儿,还有罪恶感和羞耻感”。
母亲呢?是姥姥的唯一后代,早年嫁给父亲殷至诚就错了。小小才名换来“怀才不遇”的殷至诚并不能得到母亲的欣赏,就开始对母亲拳脚相向,而也就“打碎了母亲对完整人生的幻想”,母亲就离开了。当然还有另一个理由就是,“我”不是父亲的女儿,而是卷毛儿“强暴”母亲的后遗症。母亲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去往北京,这让同村人极为不屑,甚至有人说她是去傍了大款,这也就让“我”幼小的心灵受创。因此,当别人的孩子“野马一样”地疯玩时,我就只能是与书为伴,学会自己编各种故事,让自己感动。母亲想告诉我我的来历,“这段晦暗残酷的前传生硬沉重地嫁接进了我的生命”,只是为了想告诉我,“年轻女子就像件瓷器,若不找个稳妥的地方安放,像她似的,哪天一失手,就粉身碎骨了”。
可是,“我”到底是粉身碎骨了。来看看作者笔下的世界,“我”校对的稿子中,“从先秦两汉直到民国,一代又一代那些如花似玉兰心蕙性的女子……写下了那么多凄婉哀怨的句子……女人哪儿来的那么多悲哀呢?”这倒让“我”不以为然,“经济基础,封建礼教,男权文化……我忽然想起了姥姥,想起她清明刚烈的态度,还有她对多愁善感、抹眼淌泪的小女儿的鄙薄不屑……”当社会在大谈“剩女”问题时,“我”却以为“‘剩’就意味着‘被挑选’,受伤了,破碎了,还在那儿娇花照水顾影自怜,自己给自己制造美丽完整的幻觉,有点儿可笑吧!”尤其是接触到“开片”这一现象时,“我”的心灵更是受到震撼,这种本是“陶坯与釉遇热后的膨胀系数不一致,从而使釉产生了破碎”的现象,开片之声就“如深潭龙吟,声清而净,能涤人邪思,恰应了阴阳相循,动静相宜,冲和中正的意思”。想到女人的一生呢?从母亲与“我”的一生中,突然领悟到了,“自外而来的打击——哪怕是灾难性的毁灭性的,也未必真能让我们的人生支离破碎,但如果我们开始撕裂真实的自我,哪怕因此得到了整体世界,人生依旧是无从收拾的一地羞耻而痛苦的碎片。”“破碎是我们的命运,如同那些开片的瓷器,在内外不一的悖论中无法逃遁。”当“我”为自己找到了让心灵安稳的所在时,也就可以告诉最关爱我的母亲了,“妈妈,我自己安顿自己,一如你自己安顿了自己。破碎是我们的命运,但破碎未必就是悲剧,妈妈,知道吗?这世界有一种美丽完整的破碎,叫开片。”
“我”的情感生活呢?先是被阳光的江西男孩鲁辉放弃,这是“我”交付出初吻的男生。再是恨不得被母亲抱到腿上的张伟,这是“我”交付出处女之身的男人。原本满心真诚想走进婚姻,却被迫离开张伟时,“我”的打击应该是最大的,但是这种被迫放弃的苦,母亲懂,“当初我也给你姥姥说过这话,不离婚,会死,活活憋死!”一向不敢多愁善感的“我”终于哭得“奔腾恣肆,痛快淋漓”。但也就在这一次之后,“我”的人生改了方向。在鲁辉的带领下,第三个走进“我”生活的是苏戈,而正是这个最担心女人猎获的男人,却因机缘巧合,在与“我”同居不久后,却意外地与母亲有了一段“求婚”与“劳务谈判”的另类生活。幸而,在这种巨大心理压力下,“我”在“父亲”殷至诚的引导下接触到了“开片”的现象,悟出了生活的道理,也走出了心理的困境。
女人,尤其是中国的女人,教育是现实的问题。我有幸是男人,无须背负着像文中所述的压力生活着。即使是瓷器,我也会甘愿碎得叮当有声。可是,女人,得“金贵自己”,得找个安稳的地方安放,也因此,在一生中总要走好关键的步伐。这篇小说正是以开片这样的现象来隐喻女人的一生。这三代女人,她们息息相关,姥姥教育母亲,也教育着“我”,母亲虽然从“我”小时就远离“我”,但是这种距离却没有能真正阻隔母女的心,因为,“我们”都是女人。
我向所有珍爱自己的女人致敬!但是现实中,能够做得到如此深沉思索人生的女人有几个?
我也向有着深厚语言功底的作者致敬!感谢你为我们打开一扇透视女性心理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