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文化与红楼学术
(2010-08-15 00:3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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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学家原笔红楼刘心武杂谈 |
分类: 红学 |
新的观点鼓噪了新的阅读热潮,这对《红楼梦》的普及是不是有好处?有人说,浪费了出版资源,得不偿失。实际上的文化垃圾,不过年就臭了。
认为“速臭”的观点,并不一定对。
前两天在一个新书发布会上,依然有记者提问刘心武的红学。刘心武的观点,红学学者不评价,有人要问,一回答就是围殴,就是眼红。这真是两难。
刘心武作为一个作家,对《红楼梦》发表见解、谈读后感、谈研究成果,当然是他自己谁都不能侵犯的权力。这些,人们都是充分尊重的。所以,刘心武的探佚小说,没有人反对,没有人说二话。
刘心武在许多场合的开场白,都很谦虚。说这是自己的一得之见,很可能是不对的,也许没有读者高明,欢迎大家批评指正。有这样的话,谁听了不慰贴。
但是,脚步没有停留到此。刘心武又讲,自己的研究是草根研究,被压制了。自己的见解,能颠覆整个主流红学;自己的见解,是曹雪芹的原笔原意;自己的探佚,是“真本”《红楼梦》。总之,刘心武的观点,有对红学的挑战性。
如果从学术角度讲,刘心武的秦学及其他根本就没入门(孙玉明语)。刘心武所抖搂的那点清史知识,太拼凑了;刘心武所说的《红楼梦》一二三,大多数来自于别人已有的成果,但他却不加说明;刘心武的秦学,可以作小说创作来看,已经与曹雪芹的《红楼梦》没有了任何关系。
刘心武讲红楼作为一种红楼文化现象,是我们这个时代种种症候的反映。所谓名作家讲名著的眼球吸引力,所谓造反有理式的颠覆与反叛的快乐,所谓草根阶层的文化权力等等,所谓权谋之谈、猎奇之谈所带来的收视率等等。
传统的红学之域,本来就是弱小存在。研究的人多,但大多数是兼职。话题多,但从来没有被谁(包括权威)统一过意见。研究水平,也并不见其高出于其他文学领域,如鲁迅学。这个界,即使在文学界,也是属于不那么热门的古典文学,与创作界更不能相比了。虽然也吸引过许多明哲大儒,但也仅仅是书生意气,激扬文字而已。这里除了在古典文学范围内能谈作者、文本、传播之外,没有什么不可冒犯的“基本原则”,但是造反英雄们、斗士们技痒,摩拳擦掌,非要把红学当成风车——高高在上的靶子不可,以为征服了它就是千古留名的英雄——堂吉诃德。其实,刘心武属于作家,属于创作界,那个领域更牛气,牛气的人更多,征服那个领域的任何一个小目标,都比红学这个空转的风车大。红学界的文学研究水平不高,但刘心武的介入所显示的水平更低。
也不能说红学这个风车不准堂吉诃德进攻。只是,文化界、舆论界、传媒界,爱拉偏架,保护刘心武心切,痛恨红学家入骨。刘心武是创作界的大佬,比任何一个红学家都要官职级别高、吨位大。刘心武来攻红学界,明明是“巨人”大战“小人国”,却大打悲情牌。听者不识其矫情,反而萌发了反强权的无意识本能。其实,刘心武的探佚小说需要放在创作界以小说的标准来评价,要作为学术成果——是不是颠覆了红学还是应该多听听专家的意见。偏偏,人们指责红学家创造力匮乏,没有像刘心武那样多的研究成果——学术不是虚构的创作,需要有一份证据说一句话,不能掠人之美,所以举步维艰;人们指责红学家爱心不够、爱眼红。爱眼红,正说明红学这个领域蛋糕不大,槽中无食猪拱猪嘛——干嘛进到这个领域当拱猪的猪呢?刘心武是名作家,假如用他的探佚小说为对象衡量他作为作家的分量,恐怕刘心武不会再“著名”了吧;如果红学家都像刘心武那样把别人的成果随便拿来当做是创作的材料,随便虚构“史学”(史湘云学)、“贾蔷学”,用幻想代替严谨的论证,用臆测代替文献,恐怕成果是多了,但“抄袭”“不规范”“瞎说”的指责必然不断,官司必然天天打,学术就成闹剧了,那才是红学的灾难。
其实,从学术的角度讲,《红楼梦》没有那么多秘密,学术悬案也不是揭秘能解决的。刘心武的秦可卿秘密,根本不存在。秦可卿身上的矛盾,反映了十年间曹雪芹对这个形象的修改和踌躇。要洁化这个形象是明显的倾向,但探佚者偏偏不允许作者修改,非要恢复原来的风月形象不可——87版《红楼梦》连续剧就是如此。当然作为文学创作,风月化和权谋化,刘心武可以尽情地想象和虚构,挥洒才情;也可以微言大义,须臾千古,咫尺万里。只是,至今不见有人以小说的标准来衡量一下其作为小说的独立价值。只是,不要说,这是曹雪芹的“原笔原意”,或者受了曹雪芹“真本”的限制等等。这样,恐怕就太辱没这位兼济天下的大作家了。
刘心武的探佚是不是“真本”,曹雪芹是不是有刘心武所说的“原笔原意”,像宝玉的身边人袭人所说的那样,只有“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