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工作中的朋友几乎都是女人。原因是我欣赏男人都是远距离的，距离近了就会发现许多不能容忍的毛病，就做不得朋友。工作经验还告诉我，职场上女人靠的住——她们职业、敬业、坚韧不拔、勇敢无畏、具有牺牲精神——这些本该男人具备的素质反倒在女人身上发扬光大，是阴盛阳衰么？更有男人胆小怕事，遇事躲一边，反倒希望身边的女人出头提他们摆平，全无怜香惜玉之说.....在国内坐个电梯都有Ｎ个男人和你抢，别指望发扬“绅士精神”了。当然我欣赏的女人都非常独立，无论经济上、精神上，还是人格上——没男人她们照样活的有滋有味，那种“小女人”式的——把主要精力放在染指甲、做头发、描眉画眼、遇到男人发嗲、撒娇的那种——几乎一个没有。

　　女人间的友谊也有经不起考验的——最大的敌人就是“小女人”式的嫉妒——这里的“小”字指“小肚鸡肠、小家子气”。有些女人看不得朋友过的好，朋友日子好过的顺，“小女人”浑身上下不舒服，就嫉妒较劲，甚至不惜做出伤害朋友的事。这种友谊不可能长久。所以，我交友的原则就是尽量躲避“小女人”，咱惹不起、但躲得起。我的朋友都是独立自主、喜欢看书学习的女人，具有相近的价值观，这次工作中与我合作的利莉安恰恰就是这类人。

　　利莉安是位职业妇女，来德国前长期在肯尼亚司法系统工作。担任过国家监狱典狱长、检察官等职务；拿她的话就是“把罪犯送上绞架的人”。我曾经问她怕不怕罪犯，她说不怕。有什么东西让她害怕呢，她说：“那种粘呼呼的肉虫子”，几乎和我一样。

    她告诉我有一次她真害怕过。那是在审讯一伙重刑犯的案件中，这个案件是这样的，在内罗毕郊区住着一位全国著名的医生，医生出差开会去了，留下妻子和三名未成年的女孩在家中。没想到家中的园工勾结外边的另两名罪犯来抢劫。光抢劫也就算了，他们当着母亲的面将三位未成年的女孩强奸了，还要当着孩子的面强奸母亲，母亲恳求他们：我现在正赶上“例假”。那伙罪犯老羞成怒，拿起刮胡子刀、当着几位女孩的面将母亲的头颅切开.......最终这家三位女孩也没逃脱被杀。这个案件令肯尼亚全国震惊，民情激愤，要求对罪犯绳之以法。案件的主检察官正是利莉安，她说我也是一位母亲，我一定要把这伙残忍的罪犯送上绞架。经过三个月的调查，她掌握了大量证据。可就在这时候，三人中的一人跑到了邻国，并扬言要将检察官全家杀害。他们写恐吓信寄到了另一位检察官的家（肯尼亚规定，法庭不公布真正主审法官和检察官的姓名），这时利莉安真的有点害怕，因为她有四个孩子，肯尼亚治安混乱，许多犯罪分子都是带枪的。是继续作为检察官出席法庭审判，还是怎么？她选择了前者，并在法庭上出示确凿证据将在押的另两位罪犯绳之以法。而后内罗毕警察局给她派了几名保镖，２４小时间保护她的生命。她告诉我，那半年里她真的感到恐怖，直到最后那名罪犯被抓到，被她送上了绞架为止。

　　具有独立性格的女人在职场上就是“专业”，这在合作中能体现，我们四人组合只要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彼此明白下步干什么，大会秩序井然。职业女人也无须任何人“关照”照样活的绘声绘色，职场中这样的女人最美丽！当然，在一男人主导的世界里，并不是所有男领导对有能力、特立独行的女人持欣赏态度。他们在独立女人面前感觉不到“小鸟依人”般的温柔，反倒觉得咄咄逼人。因此多数独立女人在职场上往往命运多桀，不如“小女人”会来事。拿利莉安来说，提拔的事到她头上总颇费周折，他头的话讲：“我怎么在走道上总也见不到你的裙子”——意思说，你平时怎么就不多走动走动啊（密切联系领导）。我个人觉得做好本职工作是主要的，好的领导并不因你没到他面前晃悠就忽视你的存在和贡献。

    不过现实总是让人气馁。但我不会说：“做女人难，做独立女人更难”的话，我觉得做女人不难、挺好，好到“不想干就不伺候”的地步。在生活中男人可容不得那么潇洒，社会和家庭对男人的期望值更高，不能轻言放弃——这是男人的伟大之处，遇到困难需忍辱负重。

　　利莉安有她非常女人的一面。无论我何时遇到她，她总脚蹬一双高跟鞋。在开大会期间，我们的工作需在主会场台上台下满场跑，我是没本事在这样的条件下穿高跟鞋，而利莉安每天换双新鞋，且跟都在两寸以上，真的让我佩服。我曾经说服她换双鞋，她说已经习惯穿高跟鞋，不穿反倒不习惯。且我注意到，每次去洗手间，利莉安都要仔细补妆。一次利莉安来我家看衣柜，她说：“你有那么多漂亮衣服为什么不在会上穿？”我说对这些已经没兴趣了，留着回忆；我现在衣是让自己舒服，极少穿高跟鞋。她对我的回答很不以为然。

　　利莉安也有意志不坚定的一面，表现在减肥这件事情上。她的体型是典型非洲人的体型——胸大、屁股大，要减肥较困难。去年大会曾和她约定一起减去重量，结果我达标，她不减反增。问她原因，她说管不住自己嘴巴，只要去趟维也纳或布鲁塞尔就会像催肥一样发起来；这点她非常佩服我的毅力，我可以对满桌美食不眨眼睛。我跟她介绍经验：“要减肥非常容易，每天沿莱茵河快走一个半小时就能达到”。我的意思是她根本不需要到俱乐部去减，那些买器械、去俱乐部的人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其实关键还在个人毅力。我对她说：“一个连重量都不能控制的人，对自己的要求不算严”。这她不爱听。

    有次她来约我参加俱乐部跳舞减肥班，我说不去。她说那个班很有意思，每人搭配一个减肥男士一起跳舞减肥，这种互相监督的样效果很好。我还是说不去，并讥笑她别跳出问题来——我的意思是跳着跳着就跟舞伴跑了，这在中国很常见。她说：“你想那么多干吗，大家都是去减肥的，哪有你想的那么多？”我说：“你再怎么说我都不会去的，如在中国我要和一位男人同进同出去跳舞，会有闲话的”。她大笑：“没想到你那么封建。”我说：“不是我封建，我只是怕人家说闲话。我宁愿和我喜欢的人找一处没人看的见的地方偷偷地跳，不让人看见的....”听我这么一说她哈哈大笑：“原来如此，你真的逗死我了！”（You really amuse me !）

　　我们说这话都是选在大会休息吃午饭的时候。我和她约定每天带午饭到会场外莱茵瑙公园野餐，中午时间就是我们说话的时间。有次我打断她的话：“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德国情侣逛公园都是老的跟老的、小的跟小的，没见过老少配（suger daddy)的”，看着逛公园的情侣我接着说：“中国诺奖获得者８２岁男和一位２８女结婚了”。她问我：“图什么？”我说：“大概男人都觉得脸上有光吧——就像带块劳力士表，是富有和权势的象征”。利莉安一阵冷笑：“恐怕还有别的原因吧。那些人嫌妻子人老色衰、引不起他们的兴趣，所以要找年轻的”。接着她开始骂“伟哥”生产厂家——“你说老了老了非要装嫩，这是违反自然规律的！.....这些老帮菜应该彻底地缴枪不杀！”（These old guys should totally give up!)——真是掷地有声，像在法庭读判决。

　　“哈哈哈哈！”这回轮到我开口大笑：“你真的逗死我了！男人到你手上只怕是死路一条或生不如死——你非一刀剁了他们的是非根不可啊”。

　　每天大会前，主会场工作人员约在一起喝咖啡，说些女人悄悄话。右边ＬＯＭＡ是前巴勒斯坦驻ＵＮ大使的女儿，从小和母亲在罗马生活，懂意、英、法、西、阿语——简直就是语言天才。我的朋友每人都是一本好书，值得慢慢地研读。利莉安刚刚打电话来请我在下周一下午去她家喝茶，还嘱咐我穿得漂亮（ＳＥＸＹ）些，我在考虑穿什么样的衣服能让她大吃一惊。

后记：

　　今天早上我没吃早饭（留着肚子）打扮得特别SEXY（见下图）去找利莉安喝茶。到了她家才发现她没做准备，本以为她能做许多好吃的等我呢。

　　原来她在忙她的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函授课程（活到老、学到老），我只好给自己煎了两个鸡蛋、给她煎了一个，做了壶咖啡，然后和她一起吃个早午餐。吃完饭我拉她去小镇，我说：“你别装着用功了（见下图），理论还要联系实际呢”。她只好跟我走了。真朋友不会计较彼此，我当然也不会计较她忘了准备点心请我喝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