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语写作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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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日本报刊杂志摘译 |
日语写作第一人
(利比英雄与杨逸的对话,东京,筑地,朝日新闻总部,摄影:郭允,合成:小山内伸,吉村千彰,2008年8月3日11時32分)
以下为不是母语的日本语作家,最终得到了芥川文学奖的中国人杨逸,以及英语为母语,最终成为具有西洋背景的日本文学家的利比英雄之间的对话。他们纵情畅谈了以非母语的日本语写作的意义和乐趣。
利比:十六年前,《没听说过星条旗的房间》发表的时候,特别高兴接到了旅日韩国作家李良枝的电话。从在旅日韩国人先辈那里,得到了对作为日本文学的写手,美国出身的后辈说“加油啊!”这样的鼓励。十六年后,对中国出身的新人作家说“得奖了,真好啊!”,有着不可思议的缘分。正值北京五环之年(指奥运),就像在东京又一个圣火火炬被传递过来了。
杨:努力,就像为传好下一把火炬那样拼命干。
利比:作为文学,最终与国籍和民族都无关。无论有着什么样的文化和语言,将文学变成什么样的形式才是重要的。用日语写小说,就像“虽然不会游泳,可游起来也能感到浮力。”读到将您的表现作为新闻的时候,作为作家,有着直感的理解。我想这是作为文学工作者的一种姿态,为以后留下的一段佳话吧。
杨:颁发文学界新人奖的时候,在评选中最先将利比先生的事情写下来。作为日本语不时母语的作家的开拓者,对我来说是一个怪物的存在。
——请问以日本语写小说的契机?
利比:发表作以来日本的美国人为主人翁,进入了日本语世界这样内容的小说,用日本语表现了出来。
杨:我完全不是作为文学来考虑,而是作为“工作”来考虑事情,因为这样做时间会更充裕,这样开始写作。在日本生活,作为主题将日本拉了进来,曾向日报的读者发过信。
利比:我认为杨小姐的小说迎合读者的趣味,不但传达中国的事情,而且通过日本文化的元素,使复杂的表现得以产生。
杨:我认为大众文学的根底所有的材料,文学的根底是有人性和社会性的。由于我认为人性是丑恶的东西,所以想将人的丑恶的一面用好的一面来表现出来。
利比:因为无论是中国还是日本都属于汉字文化圈,做起来容易,另一方面,正是因为两者之间有瓜葛呀。
杨:中国有的而日本没有的四字成语等等,没有说明不懂的词语也是有的。用日语来思考,就不成为日语了,与此相反的情况也有,区别变得暧昧的时候也有。
利比:我最近在写的小说《临时的水》中有这样的情节,说是在中国旅行的主人翁买了矿泉水,实际上是阴沟水,将肚子吃坏了,这只不过是骗人的话,喝了丝绸之路的水,大喜过望。用汉语说“假水=伪装的水”时可以用汉字表现出来。用英语说“fake water”时,就一点也不可笑。(汉字)意义的丰富,使我在遣字造句上受惠不浅。“时间渗入的早晨”中,汉诗呼之欲出。无须用日语说明,只有部分引用汉诗才能见其光辉。不同质的语言的导入,我认为作为文学家来说是毕竟是冒险。
杨:由于同在汉字文化圈,有使用汉字的便利。引用汉字的文字,无论多少,可以扩大日本文学(影响)。
利比:自从夏目漱石以来,欧美的影响以及在与其比较中,才产生了近代日本文学吧。我想到了21世纪,将出现其他比较对象吧。您的初次登场,孕育了这样的可能性。
杨:由于日本才开放,就有大批外国人进入的缘故,我认为我的得奖是很自然的。
——为了写小说,该怎样在日语上有所收获呢?
利比:我开始读日语有了20年以上才开始写小说。
杨:我从零开始学,有21年了。
利比:这么多时间是很必要的啊。作为非母语的语言,根据教科书来学习写作是不行的。由于生活和文化的差异,要拼命干。在你所有的烦恼和喜悦中,才能写出东西。我最初从事日语写作也就三十岁。写了一些片段给人看,虽说完全不行,但是其中有有趣的东西,他们叫我继续写下去。我也模仿过大江健三郎的文章,读了他的书就涌出了写作的欲望。将片段连接起来,就成了场景,将场景连接起来就成了书的一章。我想与在日本出生的作家们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吧。
利比:获得全美图书奖的中国出身的哈金虽然是在80年代的中国,他却用有趣而流利的英语写作。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法国的高行健也具有令人惊讶的品质。杨小姐有与哈金相似的地方,也有不相似的地方,我很感兴趣。杨小姐用内部记忆来写中国,我从外部进入来写这种冲击。中国大陆现代文学还未……,被隐藏起来的文学的可能性,无论是在内部也好,外部也好,可以用很多语言表现出来。
杨:我并不持有所谓日本文学的意识,许多人读了以后就想写。希望看到用汉语写小说的人。如果有引用汉语的形容词语,未必有扩大表现的地方。我认为使用日语作为日本人同样也在控制语言,也有使用了想要表现出趣味的语言,却表现得不自然的地方。
利比:没有自然的日语。但是,是在犯错误,或是在创新,是很难判断的。
杨:我的所谓品位,是把日本菜做成中国菜的感受。读了我的小说,也许有感觉是加入了辣椒的读者,我以为是创作之料理。
利比:我认为无论用汉语的日语写作,还是用英语的日语写作,由于只持有了该过的先入为主的观点,就无新的本质的东西可言。更不用说,越境作家的形式是没有的。日语必须成为经常掌握的东西,这是共同点。
杨:日本文学是日语是母语的人们长期遵守的,旅日作家在这一点上持有不同的价值观。我的得奖,不但是价值观,连语言也接受了新的东西。这作为我是很难得的。我想不拘泥于人种和环境,描写多种价值观和人们的本能。
利比:双语也好,越境也好,在语言学的领域是过奖了。我们作为文学家,要考虑感性的问题。汉语和日语冲突的时候,其他有趣的东西就出来了。杨小姐用汉语写作也好,用日语写作也好,一点也不冲突,大胆创新,我认为是必要的。
杨:在我的情况下,感到懂得了日语,好像在脑袋里打开了一扇窗,可以看见新的风景。我想一边采用这风景写小说,一边在文学中也能看见新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