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OTV《保印说新闻》第46期

中国的秘密为什么那么多

曹保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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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网友欢迎收看CAOTV观点保真《保印说新闻》，细心的网友可能会发现今天我穿了一个红衬衣，有人问曹老师您今天为什么穿这样一件大红呢？那我要告诉你，噓，这是秘密。为什么这么说？今天咱们说新闻的主题就是中国秘密为什么那么多，当然下面还有一句就是中国谣言为什么那么多，在秘密和谣言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那你就听我慢慢道来。

中国秘密为什么会那么多，这绝不是在耸人听闻，制造虚假数据。就是在这两三天之中，先后出现三条新闻都和涉密有关。第一条新闻5月13号中国新闻网报道，云南省表示中石油在云南的炼油项目环评报告涉密不能够公开，至于为什么涉密没有做出详细说明，只是说该项目的环评报告有秘笈，是云南近年来能源项目仅有的涉密文件不能公示。当公众急切的希望了解中石油在云南的炼油项目会不会对环境造成负面影响的时候，对这样一个炼油项目存在这样那样担忧的时候，云南的一纸涉密就将所有的环评信息、公众所有的期待所有的渴望所有的焦虑统统掩盖，并且是强行掩盖。而掩盖的井盖只有一个，那就是“密”字。噓，不能告诉你。

第二个，5月14号《人民日报》报道，河南洛河郾城区法院最近做出一个判决，一起个人状告公安局要求公开死亡家属鉴定勘验信息的案件做出判决，不认可警方的保密理由，要求警方以书面形式向原告公布相关信息。这是一起什么案件呢？也就是在2011年12月24号河南农民工范晓才在介入一起斗殴事件之后失踪，3月之后尸体出现在一个河塘里面，事发地的公安局以溺水结案，可是死者家属提出说尸体有外伤，所以要求公开死因，公开现场勘验报告这样一些基本材料。但是当地公安局说噓，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所以以秘密为由被公安局拒绝，此后死者的家属提出过行政复议，重新鉴定申请信息公开申请，还进行了申诉，但结果都没有得到任何解果。后来走上上访之路，同样没有得到任何结果，无奈之下将当地公安局告上法庭，一审原告败诉，二审原告终于胜诉。法院最终裁决公安所谓死者的勘验信息属于国家秘密之说不成立，因为什么呢，某一个事情到底是不是国家秘密，一旦公开会不会对国家重大利益造成损失，这绝不是某一个人说了算，而必须要有真正权威和独立的机构做出裁决之后才能够说它是不是涉密。因此公安局说根据这个文件那个文件死者的勘验报告我不能告诉你，这是不符合《保密法》相关规定的，要求公安必须公开。

当地法院的判决已经前进了一步，但是很可惜在这起案件上还不够彻底，因为当地法院拒绝了死者家属的另外一项请求，就是当时死者在水塘上飘浮的这样一个照片以及做尸检报告的一张照片，因为死者家属说我对你们的鉴定不认可，我们希望通过你们提供给我们的照片另外寻找专家或者是机构鉴定，可是当地法院说不行，理由是什么呢？这涉及到死者的肖像权和隐私权，不但传播可能会造成一定的社会恐慌会造成一定的社会稳定，对社会公共利益造成不良影响。法院的这个裁决在我看来不成立，因为死者家属拿到这种照片他只是希望在一定范围内使用，而这个一定范围就是涉及到死者究竟是怎么死的这样一个司法鉴定。既然不会再社会上大面积传播又怎么能够谈得上对社会的公共利益造成不良影响呢，又怎么可能引发更大的更多的社会不良后果影响社会稳定呢？我倒是希望更高一级的法院能够对这个案件做出新的裁决，确保将最多的信息、最大限度的向死者家属公开。

我们都爱说无独有偶，偶其实就是二，其实无独有三，第三个是什么？前不久环保部对一个律师的请求做出再次回应，就是土壤的污染数据以及土壤污染状况的调查方法。前一段时间北京有一位律师向环保部申请公开全国的土地污染状况调查方法和数据信息，当时环保部说这是国家秘密，噓，不能告诉你哦，拒绝了。这位律师又进一步向环保部提出了行政复议申请，而最近环保部给出了一个答案，这个答案说什么呢？对于土壤污染状况的数据进行调查是一个非常艰巨的工作，而且由于相关管理基础的薄弱，环保部正会同相关部门开展突然调查，只是一个普查，受客观条件的限制只能从宏观上反映总体情况，因此在问题尚未核实清楚之前相关数据暂时按国家秘密进行管理。听起来暂时，一旦调查对于重要问题进行重新核定之后结果也会向社会公布。从环保部第一次的回应“这就是秘密，嘘，不能告诉你”，到现在环保部说“我们进一步核实之后再来告诉你”，但现在还是嘘，不能告诉你。

这样三件事情，一个是云南中石油的炼油项目，以秘密为由不公布环评报告，一个是公安以还处在侦查阶段和侦查的过程中的信息不能够告诉公众这是国家秘密为由拒绝提供给死者家属相关的信息，再到我们看到的全国土地污染状况调查方法以及调查数据也是秘密。我们的秘密就是这么多，不过我要说，土壤调查就算按照环保部所说的现在只是普查性的，只是具有宏观上的反映的总体情况，所以不能公开，这个前后逻辑是不成立的。如果你是普查，你又掌握了宏观的数据，那为什么不能够向公众公开？我们的土壤到底污染成了一个什么样的状况，整个中国的土地污染地图是一种什么形势，环保部不但有义务，而且有责任向公众公开，让公众知道自己赖以生活生存的那一片土地究竟有多干净或者究竟有多肮脏。看到这样一个情况之后，公众才能够根据自己的判断做出自己的选择，要么选择投入到对于土壤污染的治理之中，要么选择用脚投票。那么为什么土壤的数据居然也会成为秘密呢？

我想这恐怕还是一些地方的官员担心，一旦土壤的污染状况非常严重，哪怕是个别地区非常严重，当地官员头上的乌纱有可能会落下。当然，还有可能是有一些主政者担心一旦这样的数据调查出来会不会引发全国范围内的恐慌。其实这种逻辑和原来的比如空气污染状况不能够向公众公开属于国家秘密，一旦公开就会造成公众恐慌理由是完全一样的，但是我们回过头来看看，当PM2.5、PM10的数值每天公布以后，公众恐慌了吗？造成社会不安定了吗？而恰恰是因为公布了PM2.5和PM10这种含量，才让公众意识到环保的重要性，也才开始从自我做起，努力每天少开半天车或者少开一天车，努力去用自己力所能及的形式参与到植树和绿化国家的行动之中，也意识到整个环境的污染很每一个人都息息相关，从而自觉自愿的愿意从事一些环保行动。事实上公布了空气污染数据以后，反而促使了很多地方的政府和民众下决心要驱除雾霾，也就是驱除雾霾恢复青天，这和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其实是一个道理。

另外，其实中国的水污染数据也已经公布，我的很好的朋友公众环保中心主任马军就曾经制作了一张中国水污染地图，正是因为这张地图为全国人民敲响了水污染的警钟，也为江河的水污染治理提供了有力的参考。可以说，中国水污染地图是我们治理水污染的一个指南针。你看水污染的情况公布了，反而有利于治理水污染。空气污染的PM2.5的数值公布了，反而有利于治理空气污染。那么为什么土壤污染数据就不能够公开呢，就不能够尽早公开呢，就不能够在公布这些数据的时候同时公布中国土壤污染地图呢？

这就回到了下面的这个话题，谣言为什么那么多。其实谣言之所以多是和秘密成正比的，也就是说秘密越多谣言就会越多，反之秘密越少谣言也会越少，而谣言之所以能够产生，而且产生滚雪球和雪崩一样的效果，那就是因为很多不该成为秘密的成为了秘密，以至于公众不了解足够多的信息，不了解足够权威的信息，不能够及时了解信息，由于自我保护而产生恐慌自然就会传出这样那样的谣言。我们说谣言止于智者，其实这句话是不对的，无论你再智，如果你不能够掌握足够多的信息，你依然是愚蠢的。准确地说应该是谣言止于信息公开，只要信息及时、全面、权威的公开，谣言实际上是没有土壤的。

我们看之所以在之前会出现这样那样多的谣言，都是因为很多公众希望了解的信息没有被告知，像云南的中石油的炼油项目，如果你非要把环评报告作为秘密的话，公众自然而然会怀疑，如果你的环评报告公布出来以后坦坦荡荡，那你又怕什么呢，如果公布了环评报告，说明云南的中石油的炼油项目不会对环境造成任何的破坏，那你又为什么害怕公开呢？民众会非常朴素的想，你之所以不敢公开事里面肯定有猫腻，正是在肯定有猫腻这样一种判断之下就会产生很多的谣言，然而谣言经风一吹它就会形成一种滚雪球的效果，最终越来越多雪球式的谣言会转变为一场强烈的雪崩，它会对整个社会秩序造成极大的冲击。所以隐藏的秘密越多反而会越引发社会不安，反而会越发让这个社会秩序失序。我所说的河南民工之死之所以设这样那样秘密的理由的话，那死者家属和当地的百姓就会传言是不是公安局和杀人者或者是潜在的杀人者穿了一条裤子呢，否则的话你为什么就不敢公开呢？所以我想告诉有关部门的是，你要想让社会没有那么多的谣言，要想让人们不信谣不传谣不制造谣言，那你就需要将能公开的全部公开，以公开为常例，以不公开为特例，并且将每一个不公开真真正正公布你不公开的过硬的理由，而且这些理由要能够经得起历史的检验和法律的检验。

依我看，所有以秘密为由不公布信息的都不应该由利益相关方说了算，而都应该由法庭做出裁决，而且做出独立的不受任何外界干扰的裁决。就像河南郾城这样一起案件一样，公安局说这是涉密国家秘密不能告诉你，但是经过两级法院审判以后决定你这不是秘密，实际上法院为公民维护自己的权利维护自己的信息权、知情权起了一定的保障作用，法庭是维护这个社会公平合正义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应该成为最坚强的堡垒。如果民众权利得不到保障，权利得不到救济，知情权不能够受到呵护和尊重，那么秘密就会越来越多，而这些越来越多的秘密它所隐藏的绝不是美好而肯定是丑恶，它所隐藏的绝不会会是善良而一定是罪恶，它所隐藏的一定不是公众的利益而肯定是自己的利益。所以我们对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涉密都应该保持高度的怀疑，并且这种怀疑由法庭来最终呈现，而不能够一道命令下去我就是不让你说不让你说不让你说。其实今天的社会已经进入了一个信息化的社会，有很多东西你就算是想隐藏想掩盖难度只会越来越大，成本只会越来越高，而一旦被民众戳穿你的谎言，不仅你的公信力没了，而且你将来所有的公信力都没有了。一旦公权力部门所有的公信力都消失了，那么谣言就有了肆意制造肆意传播的大舞台，到那个时候你就算是拿出真正的信息来辟谣人们依然不相信，人们还会把你的辟谣做成另外的一种谣言。想象一下，如果我们的整个社会全部都是谣言充斥的话，全部都是秘密的话，每一个人你还有安全感吗？

最后我想告诉大家的是，我们中国秘密少一点吧，让谣言也因此少一点吧，千万不要让我们成为一个秘密的国家，进而成为一个谣言的国家。这就是今天的《保印说新闻》，感谢大家收看，咱们下一期接着说。下一期说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