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爱情故事 |
那天卓严说,就算我弄丢了,他也会等着我,等到了夏天的中央,花朵开得烂漫的时候,我就一定会回来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眉毛斜斜的上扬,神气的看着我,我用力的点点头,傻傻的笑着。
我当然会回来,因为在夏天的中央,有着你给我的幸福。
“要是我能像三毛一样就好了,到撒哈拉去流浪,写下我所有的情感思绪”我一边说一边在纸上画着杠杠,婧斜眼瞟了我一下,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么,荷西呢?总得要个荷西陪伴着吧?”婧这么一问把我问愣住了,是啊,三毛有着她的荷西陪伴着,那么我的荷西又在哪里呢?
“嘿嘿,傻了吧?”婧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说。
“在那呢!”我随手往窗外一指,恰好有两个男生经过,这下真的轮到我傻眼了,婧深长了脖子一个劲的瞧阿瞧的,“哦,是他啊”她指着那个离我们窗边最近的男孩说道,“我知道,他是高三的学长啊,生物班出了名的帅哥哦,阿苏,你还真有眼光呢!”
“什么啊,我随口说的,那人我认也不认识的”,我白了婧一眼,随即说道。
“可是人家可是帅哥啊,而且想要认识还不简单,跑去问一下不就得了。”
“帅哥怎么了啊?能当饭吃啊?都是些花瓶罢了,中看不中用,背些李商隐的诗歌就跑去哄骗人家小姑娘了,还号称自己很有内涵。”
“阿苏,你和帅哥天生有仇啊,每次说道帅哥,你就这样说他们。”
“我说的是实话啊,姐,你该不会不承认吧,姐夫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嘿嘿”
“好了,好了,说不过你,不过那人好像还有些内涵,记得上次你称赞过的那篇文章吗?作者就是他啊,他就是卓严啦”。
脑海中浮现了那一篇篇署名为卓严的文章,朴实的文字却流淌着真切的情感,是那么自然而不造作。
我瞪大了双眼看着婧,觉得这是个弥天大谎似的,恨不得一下子把它戳穿,我很少称赞别人的文章,而这一回,被我称赞的作者居然还是个帅哥,这年头,帅哥会写出这样好的文章?我依旧瞪大了眼睛看着婧,摇了摇头说“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太不可思议了吧?在我看来,现在的帅哥不过会唱唱流行歌曲,跳跳街舞,最多批发两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之类的抒发一下他们博爱的感情。还有人能写出那样好的文章来?”
“阿苏,别小瞧人啦,总还有例外的吧。”说完,婧转过脸,继续专著于安妮的《彼岸花》。
我趴在桌子上,把脸转向了窗外,阳光斜斜的洒下来,初秋的风吹动着树叶摇摇欲坠,而我在想着卓严刚刚经过的身影。
高二的生活是平淡且快乐的,相对于高三的学长学姐们的繁忙与紧张,我们简直就像在天堂里呆着。我知道自己选的肯定是文科,那些理化科目只要过了就行,于是安心的在物理课上睡觉,在化学课上涂鸦,在生物课上看小说。
一天中午匆匆的上图书馆借书回来,低着头,翻阅着书的大概内容,横冲直撞的闪过了一个又一个人,可是在拐弯处却没能幸免于难撞上了一个。
“对不起,对不起,”我急忙道歉,然后把头一抬,才看清了那张脸,瘦瘦的个子,白净的脸庞,神气的眼神还有薄薄的嘴唇。居然是他。
他呵呵笑了两声,说到:“苏莹,你没撞疼吧?”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忘记了回答,只听见他身边的男生拉着他说,“卓严走了,快一点,试验课要开始了。”于是,他朝我笑笑从我身旁走过。
我抱着刚借来的《洛丽塔》傻傻的愣在那里半天,依旧回味着他的笑容,干净,清澈。我的心底像有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荡漾开来。
原来,他是知道我的。
那天晚上自习课上婧约完会回来,很突兀的文了一句,“阿苏,没爱情的日子你怎么可以过,这生活是如此波澜不惊,四平八稳的。”
我一边感叹着我的婧姐开始用四字成语了,一边回答说:“王子没出现,生活就是如此来过。姐,我宁缺勿滥。”
婧看了我一眼,摇摇头,什么话也没说就写她的作业了。我预备继续埋头看我的《洛丽塔》,心中却掠过卓严的微笑。心中不由一惊,可是按耐住自己仍旧面无表情的继续看书,翻过一页又一页。
我依旧看书,写字,过我白开水般的生活,每当我抬头看窗外的时候,婧总会问一句,是不是想卓严了。而我却当作什么也没听见似的,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临近冬天了,窗外凛冽的寒风呼呼的吹着,阳光洒下来,却感觉是在瑟瑟的发抖。
我没有想卓严,因为他不是我的王子,因为我不奢求王子的出现。
也许是因为张爱玲的书看多了,不相信世间有纯洁的爱情,不过是算计来算计去的。
也许是因为三毛的书看多了,不相信世间会有像荷西那样的男子,如此执着的追逐自己的所爱。
也许是因为安妮的书看多了,不相信自己值得别人去爱,总觉得安妮笔下的那个女子便是我,血液中流流淌着疯狂与绝望。
冬天的脚步就这样来临,悄无声息的,席卷了整座城。我努力把毛衣领子拉到最高,尽量把整个脸埋进去,样子十分滑稽可笑但已顾不了那么多了,寒风吹得脸生疼,怪只怪早上匆忙跑出门忘带了围巾。
我疾步走着,真希望能有双翅膀可以一下子飞回去。
“苏莹”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一回头,又看见那双明亮的眼睛。推着一辆自行车,走到我身边。
“卓严学长认识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怎么会不认识,校刊上那么多篇好作品可都大大写着苏莹两个字啊。我倒没想到你也认识我,呵呵。”
“瞧这话说的,学校出了名的帅哥才子怎能不认识”说这话的时候,心虚了一下,要不是婧告诉我,到现在都不可能把名字与人对上号。
“好了,完了,成了互相恭维了。什么帅哥才子,都是被人吹捧出来的,只不过写点东西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的心又惊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与那些夸夸自大的帅哥原来真的不同,“学长怎么不送女友回家?”我渐渐放慢了脚步,似乎忘记了冬天的寒冷。
只见他惊了一下,嘿嘿干笑了两声,羞涩的把头低下,“这个你也知道啊,今天她有事先回家了,而我正好要做值日生。”
当然是婧这个小八卦说的,我在心里说,“学姐可是校花级人物,你们很配哦。”
看着他白净的脸上就泛起的红晕,我禁不住觉得好笑,从来没看过这么害羞的男生。
“谢谢,谢谢”,他脸上的红晕更深了,还荡漾着一种性的表情。
突然间,心头涌起一种冲动,想看看这校花级的女友究竟什么样。
一阵寒风吹过,我不禁把领子有拉高了些。卓严看看我,用一只手把围巾拽下来,递到我面前。
我一愣,微微吃惊的看着他,急忙说:“不用,不用,我不冷。”
“哈哈,还不冷呢,你蒙面侠当得还不够啊,认识你的知道你是一中的学生,不知道的还以为哪跑来的抢劫犯呢!”
我不好意思地把领子往下拉了拉,他一把把围巾塞进我手中,跨上自行车便准备骑走了。
“我走了啊,你快围上,我骑得很快的,很快就可以到家了。走了哦。”
没等得及我推托,他便骑着走了,可没骑走几步,他像是又记起了什么,停下车,回过头说,“苏大作家,以后别写那么灰暗的文字了,其实爱情还是很美好的,你要相信。试着给你的小说的主人公幸福吧。”他朝我笑笑,转身骑走了,没有再回头。
而我又如第一次遇见他一般傻傻地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回味他干净的笑容,心无法平静。
回过神,把围巾绕在脖子上,顿时暖暖的感觉流遍全身,围巾上还留有他身上的味道,有点像面包的味道,松松软软的清香。
倏忽间,我问自己,他对每一个刚刚认识的人都那么好么?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枕边放着卓严的围巾,那香香的面包味依旧未退去,窗外的风呼呼地吹着,而我就在无尽的黑暗中想着放学的一幕幕。
他的文字,他的微笑,好看的眼睛,上扬的嘴角在脑海里一遍遍反复放映。
他对每一个刚刚认识的人都那么好么?我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再一次问自己,应该不是吧,我回答自己,他看过我写的文字,他还一定向别人打听哪一个是苏莹,然后又那么主动地来认识我,还好婧告诉我他就是卓严,怎么我就不主动打听一下我关注了那么久的文字的作者究竟是怎样的人,看来我把自己的心关的太久了。
碰了碰枕边的围巾,想起他幸福荡漾在脸上时的神情,心一下子黯淡了下来,他是有女友的,看见他那样子一定很爱她的吧。
轻叹了一口气,终究不会是我的荷西的,这样想着,转个身,昏昏睡去。
第二天早上,把我那长长的灰蓝色围巾绕了脖子一圈,便找了个好看的包装袋把卓严的围巾放进去,匆忙出门。
吃完午饭,坐在座位上,看着课桌里的那只包装袋,犹豫着什么时候送出去。莫名的,一阵激动,心里居然有看见的他渴望,但是不喜欢站在他的班级门口,受那些陌生眼光的打量,于是仍不愿起身。已经拖了一上午,思量着再拖下去,今天恐怕还不成了。
终于,鼓起勇气,拿出包装袋起身向三年级生物一班走去。
走着,走着,脚步越来越慢,脑子不停地想着感谢的话怎么说,走到他的班级门口,看见教室里正自习的学长学姐们,不知该如何是好,踌躇间,听见走廊里有人叫我。侧过脸,便看见熟悉的笑容,只是这次身边多了个美丽的身影。
低眼看见两只紧握的手,刹那间明白了一切。
“学长还给你,谢谢你。”我赶忙递上围巾。
“哦没事”卓严接过包装袋,对身边的人说,“菲菲,这就是苏莹,那个专把小说结局写得悲悲的女孩。”
“就是你啊,写得很好呢,我很喜欢看。”
“是啊,她还偷偷哭过呢,”卓严在一旁打趣到。
我细细的看着她,精致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白嫩的脸,看着她的大眼睛瞪了一下卓严,撅起嘴娇嗔地说:“我哪有。”她胸前眩亮夺目的五彩围巾有些刺痛了我的双眼,我感觉到自己的微笑很僵硬。
卓严向她漂亮的女友做了个极可爱的鬼脸,那女孩向他皱了皱鼻子,眼前这两个人的甜蜜蔓延到了空气中。我想我连半秒钟也呆不下去了。
“学长,学姐,我回去了,再见。”我挥挥手告别。
“再见。”
………………
我低头往回走着,脑子里塞满了那个女孩美丽的容颜可爱的神情,还有她那条醒目的围巾,我下意识低头看了一下胸前的围巾,感觉自己相比她的确就像自己那条灰蓝色的围巾,那么黯淡,那么平凡,那么不起眼。而她像个公主,和身边的王子多么相配。
可是卓严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呢?已坐回座位前,我看着窗外光光秃秃的树枝,心里为自己点起一丝希望,也许只是也许,他对我有一点点,一点点的好感吧。我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是卓严哦,就是那个高三生物班的帅哥才子啊!”
那个熟悉的名字突兀的飘进耳朵,循着声音的源头,我看见同班的几个女生,围在那里高声谈论着。
“是啊,是啊,我根本没开口呢,他走过我身边说了声我来帮你吧,就帮我把那堆作业本搬进办公室。”小个子的数学课代表眉飞色舞的比划着,今早的作业本数量的确已超越她的能力范围。
“他是不是认识你啊?”
“根本不可能,我想认识他还找不到机会呢!他可真是乐于助人啊,那么有绅士风度。”课代表一连沉醉的说。
原来是这样,我想起他一把把围巾赛在我手上时,禁不住皱皱眉,他只是习惯帮助别人,习惯对每个人都那么好罢了。我再次把目光投向窗外的树枝,枯枯的树枝一定很脆吧,一折就断。
“从此辛德瑞拉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婧合上她的《一吻定情》漫画书,发出了一句长长的感叹。
“童话终究只是童话而已。” 我懒懒地回应着。
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灰姑娘和王子过着幸福的生活,这只是童话里的故事。而童话是一场纯真美好的欺骗。
我翻开书,开始仔细的阅读,全然不顾婧若有所思的望着我。
这个时候,我会小心翼翼的绕远路走,以免撞上后尴尬的很。我知道,尴尬只是我一人的,是因为我的心开始有了与以往不一样的变化,从那一次相遇相识后,每一天都会像卓严的样子,声音,神情,我知道,一种叫做喜欢的东西,如杂草般疯长,尽管是在寒风凛冽,寸草不生的冬天。
寒假如期而知,在家里百无聊赖,看不到卓严的日子里,仿佛一切都显得索然无味,虽然窗外的街道中已有了浓重的节日气氛,有时,会拿出从前的校刊来,把那些署名卓严的文字再看一遍。
一日下午,趁着暖暖的阳光,踏出家门,走进附近的书店。书店里放着范范的歌,歌声轻快明朗,诉说着爱情的美好。我随手拿起一本《德伯家的苔丝》阅读起来,从前读过一遍,但历经这么就依然感动于这个悲惨但贞洁女子的命运,很快沉浸于书中。
不知过了多久,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面包香,然后便看见一只大手覆盖在我的书上,洁净细长的手指稍稍弯曲着。我一惊,侧脸看去竟然是卓严,他眯着眼睛,咧开嘴笑着,整齐洁白的牙齿映入我的眼帘,毫无防备的,听见自己加快的心跳声,我忙说,那么巧啊。
“呵呵,我每天都会来这里看书,今天可是头一次看见你来这哦。”
“今天觉得比较无聊,所以就出来走走了。”我朝他笑笑说。
“看什么书呢?他翻过书的封面,哦,是《苔丝》啊,这本书是挺不错的,我要是个女生八成会被哈代骗下眼泪来啊!嘿嘿。”他脑挠头,顽皮的吐吐舌头。
我用书遮住脸,笑得差垫背过去。这么大个男生居然还吐舌头。
“好了,好了,别再嘲笑我了。哎,我们出去找地方坐下说说话吧。”
“谈什么?”我疑惑的问他,其实心里早已想说好。
“谈文学。”他又故作深沉的说道。
我再一次笑出声音,点点头,放好书,跟随他走出书店。
范范在身后深情的唱着:我们相爱好不好。
“学长家也在这附近吗?所以每天都去那个书店看书。”我看着KFC二楼稀少的顾客,问道。
“以后就直接叫我卓严吧,老是学长,学长得叫,多生疏啊!我家离这不远,十分钟就到那家书店了。你也是吧?”
我点点头,笑而不语。
“其实早想认识你了,每次拿到笑看,第一件事就看有没有署名苏莹的文字。可是为什么总写那么沉郁的文字?”
我低下眼,吸了口橙汁,笑笑说:“大概性情所致吧。需要用沉郁的文字来抒发胸中的郁闷。”
“肯定喜欢安妮的吧?应该还喜欢张爱玲和三毛。”
我一惊,睁大眼看着他。
“哈哈,我猜对了”卓严做了个V的手势。“因为总能从你的文字里看见梦想对现实的妥协,再加上文字的风格如此沉郁,就多多少少能猜到一点喽。”
“你很聪明。我的确最爱这三个女作家。特别是安妮。她写得很简洁直白,因而显得残酷。不过这的确就是个残酷的世界。”
“喜欢流浪的吧?因为安妮说过:一半现实一半理想的人注定漂泊。”
我点点头,“但她写的是温暖,如她所说的,只是这温暖很珍贵,很稀少,所以需要哟和那个残酷的现实衬托,但那的确是温暖。”
“不过看多了是会影响爱情观的,你看看你的小说,主人公总不能幸福的在一起。”
“是啊,还把你漂亮的女友弄哭了。”
我们的笑声在KFC里低低回荡。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中,天色暗了下来了。到了该告别的时候,我心中恋恋不舍,但尽力掩饰着。
“你把你的QQ号写给我吧,这样我们在网上也可以聊了。”说着,卓严拿出笔和纸递给我。我快速的写下,还给他。他也写下他的,递给我。“记得加我哦。那我走了,拜拜。”
“拜”我紧紧地把纸攥紧在手里,准备向前走去。
“苏莹”卓严在身后叫住我。“还是那句话,要相信爱情的美好。其实这个世界上是有真情的,只是寻找的路途艰难了一些。”
我看着他,恍惚间想如果站在眼前的这个人是我的男友,我一定会很幸福。只可惜,他已有女友。更何况,我又如此平凡,他怎么可能看上我。
我重重地点点头,说:“卓严,以后就叫我阿苏好了。”
他灿烂的笑了,像是完成了一件成功的说教般。“那我走了,拜,阿苏。”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一点点沉下去。
回到家,急忙打开电脑,把卓严加进好友里。父母大概又为了一些小事吵架了。母亲怄气不做饭,我只能拿出饼干来吃。想起刚才的一幕幕,想起刚才恍惚间的那个念头,想起父母总为一些小事争吵的往昔与现在,我的心疑惑起来。如果,只是如果卓严喜欢我,我会拒绝他吗?我会害怕今后琐碎的日子里磨平双方的爱恋最终导致分手吗?他是有女友的,刹那间,我自言自语道。而且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我,我这么平凡,我捂着微烫的双颊,想着,我太自作多情了。
之后的日子里,我们都会在网上聊天,看上去像是不期而遇。其实,只是在他上线之前,我一直隐身而已。
我们会聊到很多,比如海子,比如安妮,有时候,他会讲他的卡夫卡,海明威,我会讲我的张爱玲,杜拉斯。我们会说哪一部小说更悲情,哪一部小说更清楚的阐述了人性。有时也会聊电影,聊宗教,聊诗歌,聊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不同之处。聊四季的变迁会给敏感年少的心带来多少感怀。
有时,我希望这样的日子没有尽头,我们部分白昼如此聊下去,聊到天荒,聊到地老。
有时,我希望能和他面对面地这样交谈,但我知道,我绝不会那么流畅的对答。只怕说话都会结巴。
可无论如何,我明白自己的心已深深陷进对他的迷恋中去。
我清楚地记得一日下午打开QQ后,看见卓严给我的留言,他说,阿苏,其实你是个有点自卑的女孩,所以才会写出那么沉郁灰黑的文字,如果你在班中亦是个孤僻的人,只有一两个朋友的话。那只能说,这一切都不是你的本性,只是你的保护色,保护你脆弱自卑的心灵,不受到外界的伤害。自信一点,其实你很出色,只是,你不愿给自己展示的机会。
我愣愣的看着电脑屏幕,犹如被抽掉了空气的皮囊般,瘫坐在那。卓严的话,一针一针的刺入我心,是,他说得没错,只是面对别人口中说出的真实的自己,让我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开学了,高三的火药味越来越浓重,硝烟弥漫。卓严上网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直至不再上线,也许忙得不可开交了吧。
只是临近模拟考的日子里,传出卓严与女友分手的消息。也许是校园生活的平淡,是得这样的传闻传的沸沸扬扬,也许是传闻的主角太过惹人注目,想掩人耳目都是件不易事。
一星期后,婧说,卓严看样子是被校花甩了。有人看见校花和另一个男的手牵手进出校园。而卓严好像很颓废,总是逃课,不知去向。已经被他们班主任叫去谈过几次,但仍没有改变。
我知道自己很焦虑,担仍按耐住自己躁动不安的心。我担心卓严会去那里。会不会出事,接下来的模拟考怎么办,高考又该怎么办?我很想冲出去找他,但是自始至终都迈不开一条腿。
婧看着我,仿佛洞察了一切,她拍拍我的头说:“做自己想做的吧,下午的课我帮你顶着。”
我惊喜地看着她,用嘴唇轻碰了她的脸颊,便冲了出去,感谢你婧,我在心里说,真不愧是那么多年的同桌了。走出校门,来到街上,我盲目的四处寻找。竭力的回想他和我说他经常去的每一个地方,但是找遍了却依旧看不见他的踪影。
沮丧,焦急,烦躁,不安,所有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我无意识的跟着人流走,仿佛在每个角落都看见了卓严,可仔细一看又都不是。
刹那间,我想到了江边,我记起他说一旦心情不好,就会去江边。
我急速来到江边,不远处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坐在栏杆前,抽着烟。我站到他面前,他看见是我,愣了一下,随即眼皮耷下,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刹那间,泪水就这么流了下来,我用手背在脸上胡乱抹着,可泪水怎么也擦不干了,本想找到他之后,给他一顿臭骂,用这种方式骂醒他,却没想到看见他憔悴落拓的样子,心里一酸,不断落泪。
卓严慌了,他不知如何劝我,只是瞪大眼睛看我落泪,仿佛在看一个天外来客。过了很久,他支吾冒出来一句,别别别哭了。
我呜咽着说,回。。。回去。。。考。。。考试。
好,好,只要你别哭了。很多人看着我们呢。卓严左右看了看。
就这样,我把卓严带回学校上课,将近校门口的时候,卓严的脚步开始放慢速度,有些不愿向前。
我红着眼睛对他说:“没了她,你还有我,还有那么多朋友,还有你的才华,你的前途,难道,你想因为那个不值得你再爱或者再恨的女人放弃这一切么?
卓严抬头望了望教学楼,拍拍我的头,走了进去。
卓严的模拟考很差劲,只有300多分,但是谁都不曾料到,短短一个月内,他把各门课都追到原来的水平,考上了省里的一所一本大学。
许多人都不明白原本还沉浸在痛苦中的卓严怎么突然回去上课,振作了起来,我想,只是我和他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卓严拿着红灿灿的录取通知书给我看时,同时说了一通不着边际的话,什么感谢我啊,什么是我改变了他,听得我在一旁笑个不停。
炎热的酷暑一过,卓严便乘上汽车,去往另一个城市里生活,临走前,他好像还有什么要说,但止住了口。
我的心似乎也跟着他去往那所城市,整天除了读书,做功课,便是思念。卓严的信源源不断地寄来,有时,是最新的参考书。有时是一些照片。信里写着他很漂亮的大学,很明亮的教室,很好的宿舍各门。这些信,我仔细的放在一个盒子里,每天夜晚都会再读一遍。每天都会看着照片然后安然睡去。
快填志愿前,卓严在信里说,让我填他的学校。我一惊,转而一笑,其实早就这样打算了。
日子过得很快,我拿着印有卓严学校名称的录取通知书在他面前摇晃时,转眼又过一年。
卓严在阳光下眯着眼睛对我说:“小破孩,跟你商量件事。”
“说啊。”我仰起头迷惑的望着他。
“做我女朋友行不行啊?”
我一下子惊呆在那,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扭了一下自己的脸,想要确定这不是幻觉。
“行不行啊?快给个答案。”
“卓严,你不觉得我很平凡,很普通么?”
他摇摇头。
“卓严,你不怕日后发现我是个啰嗦的烦人精吗?”
他还是摇摇头。
“卓严,你不怕以后,我会逃掉,不再回来么?”
他一把抱住我,说:“那我就在夏天的中央等你,反正要定你了。”
我沉醉在他的怀抱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的自卑,忘记了一切。
纵使就是一场明媚的幻觉,起码这一刻是真实的。
后来我问卓严,为什么是在夏天的中央等我?他说,因为我告诉过他,我最喜爱夏天。可是随后,他又调皮的笑了笑说,其实,夏天也是蕴含了很多奇迹发生的可能性。
是啊,那个夏天充满了奇迹,他让灰姑娘变成了公主,并且相信自己可以是公主。
我终于相信童话不是一场欺骗,是因为你那么肯定地和我说会在夏天的中央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