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做计划的生活 

 

从早到晚，成天做着各种计划：必须去干哪几件事，走哪几步路，扶什么墙，摸什么壁，按哪个桌角，哪一个动作可以省略，哪两个动作可以合并，先干什么后干什么比较方便经济，哪个动作可以找到什么人代劳，这样精打细算。鼓足干劲完成一段计划，可以坐下来上一段网，休息一会。然后又是少不了的另一个计划，鼓足更大干劲完成。一天下来，已经筋疲力尽，直到晚上躺到枕上，才庆幸完成又一天任务。但枕上还是免不了思索明天的计划怎么能改进得更省力些，也许会来什么意外变化能改变得更好些。

 

回想起来，七十多岁时还不是这样。那时，想出门就出门，想上街就上街，家里日常生活的动作更不在话下，想到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无须预想，更用不着做什么计划。其中也许会有重复不必要的动作吧，会有更经济合理的程序而没有采用吧，全都不记得了。

 

再看十二岁的小外孙女，她不算调皮捣蛋的，但我静观她五分钟，就发现她许多动作都是重复浪费的，可作可不作的，更不必说纯粹的跑跑跳眺了。

 

我也知道儿童游戏是人生的重要项目，不但是模拟生活劳动，而且过剩精力的散发本身就是成长所必须的。可见我现在这样整天做计划的生活，只是精力衰竭的表征。

 

二○○八年一月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