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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好听

     朱爱珍/文

（2012.6.4首发于《南昌晚报》：谁最重要 ）

“妈妈弹琴，爸爸摇铃，我敲小鼓，多么好听。”

这是儿子呀呀学语时的一张儿歌卡片，遗失在床头橱抽屉深处，偶翻东西，它掉落出来。抚去尘埃，稚嫩的童声响起耳畔。温暖，就那么一丝丝在心头荡漾开来。

粗糙的心，渐渐变柔，变软。

“妈！明天，明天你还加班吗？”

儿子小脑袋怯怯地从门缝探进来，随时做好一副我一河东狮吼他就立即逃离的准备。

若有所思地盯看儿子。

个头窜了不少，童稚仍在。8周岁半了。按说，还是个小孩儿呢，买衣服，还得去童装店，去青都国际大饭店吃自助餐时，我还问前台，他可不可以买儿童券。可是，不知何时，我在他的口中，已由“妈妈”这个双音节词改成了单音节的“妈”了。

或许，是在我和老公一次又一次的把他单独锁在家中，去开会，去加班，去应酬开始？

或许，是在他撒娇地扑到我眼前而我却粗暴地推开他忙着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饭开始？

或许，是在他兴高采烈地想告诉我他在学校里的一件事而我却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开始？

还是他想拉我和他玩枪战游戏，玩打卡游戏，玩悠悠球游戏而我却一身疲惫胡乱应付他开始？

反正，他已经像那些少年、成人一样地开始叫一个字的“妈”了。

“你想说什么事？”我声音变得柔软。

“如果你明天不加班的话，你可不可以带我去超市买一盒彩笔？你们老是给我挑鲜艳的包装，像女孩子用的，同学们都笑话我了，我要自己挑那种男孩子常用的！”

“我……”

好多个周末，儿子就一个人在家。老公是医生，工作日是不分周末的。而我，本来可以有双休的，可是，为了某些冠冕堂皇的口号，做了时间的奴隶。没有效率的“五加二，白加黑”呀，为了口号而加的班呀。就这样，小小的儿子，早早地炼就了独立的本领。周六周日常常是一个人被反锁在家里，写作业，看电视，看电脑，玩玩具，饿了就吃几个我放在桌上的面包，渴了就喝口保温杯中的水，实在厌烦了就挨个儿给我，爸爸，爷爷，奶奶，姥姥打电话。

好多次，我匆匆从单位赶回家，他一个人正趴在地板上玩得聚精会神。

好多好多的塑料小兵，小坦克，小汽车，小炮，小枪，排列成密密麻麻的方阵，还有炮楼，小旗，掩体，铁丝栅栏，机关枪……儿子是运筹帷幄的万能指挥官。

“妈！别破坏我的阵地！”他头也不抬。

我只好脚尖着地，跳着去换拖鞋，换衣服，然后跳着走过客厅，走进厨房，匆匆地做已经晚了的午饭或是晚饭。

我好后悔啊，我浪费了多少宝贵的和儿子共处的时光呀！我错失了多少陪着儿子长大的光阴啊！

“妈妈弹琴，爸爸摇铃，我敲小鼓，多么好听。”

多么美好，多么宝贵，多么幸福的天伦之乐啊！

有多久，我们一家人忙忙碌碌，没有在一起，享受这温馨这美好的时光了？

“妈！有空吗？明天又是星期天了！”儿子热切期盼的目光。

“我明天休息！就陪你！我们去超市，去书店，去公园，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我柔声说。

儿子欢呼地扑向我。

我关掉了手机。

一会儿我该去菜市场，去精挑细选回一些菜，回来慢慢地做一桌丰盛的饭，慢慢地，用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