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张家界

1997-2007

    十年了！带了十年前对张家界的印象，又去了。只为了完成当年的一个缺——97年，我们在茅沿河漂流的时候听船工说：这里河面宽，流缓没有猛洞河漂流来的惊险。

    等了十年的“猛洞河”漂流啊，终于来了！一路上都是卖水枪的小贩，根据当年的经验，漂流途中的水仗是免不了的。看到许多小伙子手里都握起了枪，满脸是得意的笑。这大概是本能被激发的迹象，总让人觉得都象是好斗的公鸡。斗，总是好看的，也好玩，我们当年也玩过，只是没有现在这样精良的武器，那时都是土八路啊，用的是自带的茶水杯。但，那时打赢时的兴奋是让我的嗓子都顿时失了声的。现在，仿佛看到当年的我们，只是我们没有枪了。我们就看看他们狂欢吧。我是来漂的。

    水流倒没有觉得特别急，但两岸的山好象比当年近些，河面也窄，于是好象有些阴凉，船工也说我们漂流的天气也好，有些阴阴的，时而出现阳光。却想起当年那日光与我们真理样的皮肤亲密接触，乃至胳膊腿都成了火腿，并且那亲密的皮肤最终都牺牲了性命成了蜕去的一层。唉，那些光荣的历史大概都要进入到课本里去了，现在讲出来好象是炫耀创伤、炫耀艰难、炫耀坚强、炫耀革命的历程。身上的刀疤就是最吸引人的故事。现在的光线阴阴的，让人很舒适，却没有斗志。我们的船上没有枪！

    刚开始漂，旁边的船工就将了武器浇了我们一身的凉凉的水，我们大叫着。他们的举动是想激起我们的勇气，让我们买了他们的水枪，这也是告诉我们，这一路是艰险的，要准备好武器才可以保护自己或者攻击他人。我们没有买枪！

    一路上挑衅的船很多，见到我们过来就兴奋地射水，我们的船只是撑起了伞，大叫不要不要，我们投降！这架势比起当年的蛮勇实在令人不愿意提起，当年我们的船是最厉害的角色，曾经有几位勇士还曾经英勇地跃入河中翻腾，虽然差点赶不及留在那河里，那狼狈急游的情形比我们现在大叫救命似乎要光彩的多。但，我们没有枪。我们的船工也帮我们：他们没有枪的，不打。

    看到有人举枪，我们就投降了，还一定要说明白，我们没有枪！不然他们以为是诈降。这年头，什么都有，诈的太多了。于是，尽管一路举了双手抱了头，还是浇了一身又一身的水，从头到脚，没有干处。

   当然，更多的纪念是败给了激流留下的。确实要急些，激流多些，落差多些，水也大好多。那筏子在水流的推进下一会儿绕过一块岩石，一会儿转身旋了方向，一会又朝了大岩石直冲过去——还没有来得及停下惊叫，那天然的落差将筏子顺激流甩出去，船头迎来的大浪从裤腿里直扑进去，又汹涌过来由了船头，船边一并冲将过来——哇，啊——这一阵阵的叫声也都被灌湿了，全身上下，没有干处。

    途中也有歇脚的地方，和当年有些类似。只是当年我们的暂歇有些迫不得已——筏子被发觉跑了气，我们还趁船工大气之余留了影，那照片是我们当年那次旅游最high的证明。每一位参加过当年旅游的人没有一个不一直回味着，讲得出很多惊险难得的故事，都仿佛参加过三大战役的英雄一般的骄傲。现在的地方很人性化，有筏子靠过来便有人来招呼，大家举手，大家笑起来，好——一照照片成了。筏子停稳了，你上了岸。你会很惊异的发现这里有极其先进的设备，那电脑里已经出现了你的形象，举了手欢呼样子被定格在屏幕上。旁边连着打印机，塑封机。不用几分钟的感觉，这样的纪念品就用那湿得烂烂的二十元钱换回来了。先进！

    想当年我们那珍贵的照片可是用那最富盛名的照相机拍了出来的，它可是有着革命史可以书写的。为怕淋湿，它曾经被多层塑料袋包裹住，由我们的领队挂在身上保护着。可当有人下河时晃动了筏子，它也英勇地向了河里飞扑去了，我们领队奋不顾身一倒入河，救它起来，还用它拍下了我们欢呼的场景——多么珍贵的照相机，多么珍贵的照片，多么珍贵的行程。

    现在也不错，享受了现代化带来的便捷。

    再歇脚的时候便是吃，十元三串的可以是土豆、玉米、豆腐干，二十元一串的是猛洞河里的鱼，可以还价。很好吃。还有鸡蛋，有点臭，但她承认是臭的便换一个咸鸭蛋给你，不争，很客气。

    想起当年来的时候曾经一再被导游告诫：你们不买东西不要议论，不要还价不买，不要与当地人起冲突。不然。。。

    我们也真的看到过当地人的厉害：在唯一的火车站，听到几句男人的争执声，然后就会看到一群拎了胳膊粗的木棍冲过来寻仇的莽汉，当然，那个刚才的主角早以隐逸了，不然，一定是一场血战。或者，被强制留在这里不让进站回家。哦，那是他们的地盘也。这场面，至今令人胆战，故而在买东西的时候声音也化装的粉色一点，故意的轻声细语。但，好象回应的倒很好，大家都很客气啊。对了，现在文明了呀，我们来的方式都是飞机了，这里可是早就不同当年了！

    漂到终点了，不过瘾。但浑身重重的带了水回来的。当年是被太阳烤干了的，所以连皮一同烤焦了。现在，竟然出现了许多简易的小木棚屋，花一元钱就可以进去换衣服。如果出三元就可以用它的热水冲淋一下。据先到的人说水不热，于是后来的人便省了两块钱。这市场就是好，花一块钱买到了文明地换成了舒服的干净衣服，终于不再是“诗（湿）人”。那当地的“土人”也就因此而有了生活的保障。

    车上，交流的便都成了打仗、钻瀑布、“失（湿）身”之类的话了。

    我漂流了十年,张家界漂流了十年,今天这一漂，又冲起了当年的快乐,也漂出了新鲜的趣味。心里觉得，以后不会再来了。因为，知道，水流一直顺了时光、时代在流，漂流的感受便也如此，这里，漂过了，过了，便留在记忆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