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城·佛光

夜的故乡弥漫了  如潮

阴霾下微光闪烁  如眼

上帝说

从哪里来  到哪里去

我

笑了

——题记

 

晦暗的浮风

坠向浩瀚无边的地狱之门

暝暝之母

躁动了  一个茫然  如梦

红光中  流泻宇宙的精灵

 

那是魔鬼的诞辰

嘈杂喧闹的狂笑  恸哭

惊恐与震怒

高供在鬼城同一舞台

伸展的触角  预演末日的审判

 

夜的故乡弥漫  天网恢恢

 

不要将狞笑表达得过于直露

不要将魔舞表演得过度猖獗

疯狂的季节就要到了吗

上帝说

睁开眼吧  瞧这世界

 

心在痉挛中流  淌

 

空间被拉成弯弯的弓弦

血腥的保护神

射下一轮满月  如璧

生命便蔫萎做黑色的泥土

阴风烈烈  下

一线流光  开放出洁白的花朵

那池褐色的诱惑剥掉了画皮

笼罩天空

两块黑白分明的颜色

撞击出金属的铿锵

魔掌的阴云  滴落一挂和弦

如绵绵春雨

滴答着我的绿茵  我的霞光

我如今日黄花般的年华

在生命的键盘上

抚一串奇妙的和谐  如雷  暴

 

不如把你高高地供奉在头顶

让孤苦的信徒

祷告生命莽野的浮动

可你生就是撒旦

上帝总把你打入地狱

訇然闭上那扇沉重的大门

我将说  那是鬼城中的福地

一排栅栏  洒满了银色的飞蝶

 

灵光冉冉升起

射向众星之国幽暗的角落

那是众神点石成金的太阳

这个圣洁的光圈

飞旋到上帝的头顶  人子的头顶

蒸发出一个神秘与辉煌

在茫茫的落日滩头

支一节空灵的高塔

让一线清冽  绕成贫瘠中的兴亡

人如砂砾  在泥淖育成珍珠

闪烁如星星的眼

 

夜的故乡弥漫了  如潮

心的海潮弥漫了  如夜

孤零中  世界狂舞

在那个玫瑰般节日的光芒里

 

那是佛光里的幻象

还是幻象中的陆地

 

尽头  许是一片热的海洋

 

不如归去

在你盛开的节日的灿烂中

朝向未来微笑

我  不再哭泣

于冬日暖风里爬向夜的萤火

让弯曲的藤蔓  留滞一朵

迟开的勿忘我

复归于永恒的宁静

那是故乡神秘的召唤

远引一片混茫的春潮

流向天际

 

我笑了

回报上帝   从哪里来

到哪里去

198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