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废墟在增长,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虚无的杂草。
我现在居住在一个文明的都市里。其实我对城市生活的眷恋已随时光流逝而厌倦。我的欲望越来越少,我越来越想从现实的生活中抽身而出,越来越愿意回忆我活过的30余年里有过的愿望和梦想,越来越迷恋内心深处的那些静美的图景。特别是在傍晚的时候,我的心已经完全开始了老人般沉思默想的生活。
我在这个充满各种各样的浮华的尘世的裂缝里孤身行走,就像穿越一片片旷茫无边荒原。但我并不觉得现实的冰冷、绝望和不可思议,我只是像缓慢无声的流水在时间这个庞大无形的容器里舒展而行。当我的脚步像一只陌生的黑鸟息落在某一处栖息时,一些温暖的新鲜的思绪就会如墨蓝色的月光在我的内心一群群升起……我时常想退回到我少年时代的那座心灵的陌园,好在心灵孤单落寞的时候触摸到一些熟悉的声音。每当这时,一段雪亮的记忆就会迅捷地把我引向一条明净的小河边,让我冥想,任我沉醉。
我注定只是在另一个世界。
我不止一次地这样想,写诗有什么用?我为什么要一直不停地写?为什么要试图敞开?难道我一直在欺骗自己吗?在诗歌的领地里,我的心开始如潮水般迅速衰退,内心一次次从明亮的峰顶滑入幽暗的深谷。面对内心的一切,我束手无策。伊凡"日丹诺夫说:问问上帝,你该隐身在何处?那与你争吵的人,被疏离、抛弃而不知所措,那是你不幸实质的同面人,就是你,但这禁止说出去。也许沉默的时代到来了,连隐喻的诗歌也要沉溺,我试图斩断与世界的一切瓜葛,退回到原地。我紧闭双唇,无言成为彼此间最好的对话。而这时,我的面前没有旧路,我只有走过去,走过傍晚和自己。
我总是要避开某些东西才能安静,其实人总是在逃避某些东西,有谁可以用一支耀眼的手臂,从禁止的年代里取走神话?我试图尽力去靠近某些圣洁而真切的东西,但没有谁能真正理解。
时间就那样一寸一寸地消逝,眼瞅着它们从我的血液里一点一点地溜走,而我总是在期待着未来。其实,我也知道,我不应该这样对未来太过于痴迷。尽管一切不确定和陌生感吸引着我,但我越来越觉察到,永恒是重要的。
傍晚,我一个人在安静地翻阅已尘封在岁月深处的诗行,我在暗淡、收缩、分解,我的灵魂在辗转、堕落、匍匐而战栗,面对越来越近的黑夜,我束手无策。接下来,我全部的生活只是睡眠。沉重的被褥、凌乱的床,枕头旁边参差的书籍,以及睡眠深处的噩梦。因此,我必须沉思,睡眠是一种呈死亡状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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