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不是禁欲


东晋朝东莞人王晞幼年丧父,和母亲相依为命。十六岁时与同郡书香之家杨德慎之女杨苕华定亲。未及成礼,杨父杨母及王母相继去世,王晞不胜伤悲,万念俱灰,竟自遁入空门。杨苕华知书达礼,凝真情于一诗,赠予情郎,希望心爱之人能回心转意,和自己共偕百年。可是王晞修行之志坚决,回赠一首,无情地拒绝了爱人的呼唤,决意事佛,后来修成一代高僧,法号竺僧度。
有二人的互赠诗文为证,这是一个真实的爱情悲剧。读后我感觉这个男人混蛋至极,有负少女的真情挚爱,无人情,无责任,枉为高僧。说什么“今世虽云乐,当奈后生何?”如果人人都这样想,人类将绝种,你又如何投胎转世,享受来生,恐怕只能借猪狗之腹来超度了。
其实,佛教原本并不主张禁欲,只是劝诫人们不要沉醉于欲望,同时还认为极端的苦行不利于修行。一切修行的终极目标必定还是为了人,没有了正常欲望的人就不成其为人,连正常的人都算不上,何谈修行?所以我始终认为,不论佛家还是道家,整日在寺庙道观里青灯古佛参禅打坐仅仅是行为上的修行,真正的得道大师都必然离不开人气烟火。
可悲的是有些人就是喜欢走极端,把自己装扮成不食人间烟火的伪善者,这些人往往还掌握着话语权,他们借助手中的权力,用道德的枷锁把人们牢牢束缚,于是“存天理,灭人欲”这样反人性的思想就堂而皇之地统治了整个民族近千年。我始终认为这是我们民族落后的根源所在。
人不能放纵欲望,但绝不能禁止欲望。人只有在欲望中才能奋斗创造,人类只有在欲望中才能发展进步。欲望就是驱动器,没有欲望,就没有进步,没有进步,修行还有什么意义呢?修行难道是要把人类修回到猴子的行列?孙悟空告诉我们,猴子也是有欲望的。
相较于竺僧度王晞,弘一法师李叔同多了一些烟火气,李叔同毕竟年近四十才出家,有四妻三子,似乎有资格投胎转世了。然而李叔同只顾自己去做了弘一法师,却置舍家弃国追随他来中国的日本妻子雪子于不顾,雪子跪地祈求声泪俱下,也唤不回男人的心,只能独身凄然回国,又遭到父母家人的厌弃,在孤独和凄凉中活到了一百零六岁,临终之际,还在喃喃念叨:叔同,叔同......李叔同的才华学识为人为师皆垂范后世,可谓一代完人,而他为了修行将枕边人推向深渊,则是我所不能理解的,这样的“行”“修”得有什么意义呢?也许我还没有达到法师的境界,不过这样的境界我永远也不希望达到。
从王晞到李叔同,一千多年中这样的人应该还有不少,他们潜心修行完善自我没有错,但不能有违人性,更不能太过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