渑池

渑池是河南省三门峡市一个县级行政区，是我的籍贯所在。而幼时，到县城等于到渑池。那时的渑池县隶属于洛阳地区，而我家所在的村叫东村，先隶属城关镇，大约三年级时候，我作为东村学校的学生队曾经参加过城关镇举办的歌咏舞蹈比赛。后改属新成立的果元乡，记得五年级时毛泽东逝世， 我们一起到果元乡的灵堂吊唁哀悼。

我得脑膜炎，住院就住渑池县人民医院。作为病历之《渑池》，其实就是县城之人民医院。那里有个张育才医师，后来以副主任医师退休，当时就在那个医院的骨科任主治医师。因为系东村老乡，且与我的父亲有近于同学的关系。父亲在郑州工作时，张就读于河南医科大学。

记得初次到县里去诊断，是在农历端午，住院近四十天，归来时已经是六月初六。他人问病，回答也只是关节炎、化脓性关节炎。

病起之初，发烧。左臂肱内肿起。医生初步判断为关节炎。发烧用退烧药，白天体温降下来了，第二天依旧发烧。间或高烧，用药之后常常是低烧。后来拍片，说骨骼发育尚不成熟，但肱骨处明显有脓包。然后开刀、引流。引出脓血十几天，但伤口并未愈合。张育才说，回家慢慢就愈合了。于是从县人民医院出院。

出院之后，在村里的卫生所多次换药。脓血依旧，烂肉在周围丛生，每次都除去一些烂肉，但伤口始终难以愈合。于是出外诊治。先到三门峡，后来由三门峡到西安。在西安诊断为骨髓炎之后，回到渑池再反馈，渑池医生说，没有听说过这种病。张育才说他也只是在某篇杂志文章中读到过，没有碰到过。

斯人也而有斯疾也。奇人怪病，由此开端。

关于病历之渑池，有几个细节需要重复：

1、人民医院与渑池县。有个县人民医院的职工家属，大概五十多岁，父母认识。我们到西安诊疗的时候，她也因病也在西安。我们讲自己的籍贯，从渑池来的，后来成为习语。而她讲的是“我是人民医院渑池县的！”，声音高亢，语调流畅，有点自豪感脱口而出。转述时就像笑话。西安是西北医疗中心，距离渑池不远，渑池尚且是小县城，人民医院遍地都是，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

2、关于开刀。所谓开刀，第一次就是在肱骨的肿起处，用手术刀拉开一道路深深伤口。张育才作主，没进手术台，因为手术台要收费，就在换药室，只用局部麻醉之普鲁卡因，实际动刀之时，一般都是一刀用力，而一刀之后，发现没有涉及脓包，医生感叹：这个脓包太深了！继续用第二刀。第一刀我仿佛听见剌喇的声音，第二刀是疼不可忍。那种疼痛，并没有因为手术刀的离开而停止，算是第一次经受特殊的疼痛。当然以后我还未完要专门讲讲疼痛。

3、关于引流。引流就是用浸药的纱布塞入伤口深处，过几天换出来。纱布上带有脓血，换为净纱布。然后一次一次重复，最后脓血尽而伤口愈合。只是因没有看透疾病，所以脓血一时不尽，而伤口一起不愈合。左臂上的伤口，现在还留有疤痕，勉强愈合大约要在六个月之后。一年后，我再度腿疼住院，左腿也有伤口，三刀成丁字形创口，引流时用一块大纱布，从这头到那头，也同样引流达两个月而后才愈合。从这次腿部化脓，可以理解成多发性的化脓性关节炎，与骨髓炎的诊断有关，也是在县里治疗的，在人民医院住院四十多天。

关于疼痛与住院，我们以后会再专门说。关于渑池，总有不尽的情意。后来我在渑池工作，数十年未离家乡，虽曰孤陋寡闻，毕竟立足未变，心理稳定。研究渑池方言、渑池地方文化，也应该是作为渑池人的题中应有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