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轼《姚崇传》详注2
(2022-07-11 17: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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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轼《姚崇传》详注2
时帝方励精图治,朝夕咨访,他宰相畏帝威,皆谦惮,惟崇应答如响,遇事裁决无滞碍。故帝独专任之。崇偶有事,谒告十余日,政务委积。卢怀慎不能决,惶恐入谢,帝曰:“卿坐镇雅俗耳。”崇既至,须臾裁决俱尽。崇常于帝前序次郎吏,帝左右顾,不主其语。崇惧,再三言之,卒不答。崇趋出,内侍高力士曰:“陛下新即位,宜与大臣裁可否,今崇亟言,陛下不应,非虚怀纳谏者。”帝曰:“我任崇以政,大事吾当与决,至用郎吏,崇顾不能而重烦我耶?”崇闻乃安。由是进贤、退不肖,黜陟以明。
开元三年,山东蝗。民不敢杀,拜且祭。崇遣御史督州县捉之,怀慎以杀蝗太多,恐伤和气。崇曰:“奈何不忍于蝗,而忍人之饥死?若杀蝗有祸,臣请当之!”四年,复蝗。崇又命捕。汴州刺史倪若水上言:“蝗乃天灾,刘聪捕之不克,为害益甚。”崇牒若水曰:“聪伪主,德不胜妖。今日圣朝,妖不胜德。古之良守,蝗不入境。今坐视食苖不救,刺史其谓何?”若水惧,乃纵捕,得蝗十四万石。
议者犹喧哗不止。帝疑复问崇曰:“庸儒泥文,不知事变。魏与后秦,小忍不除,至牛马相噉其毛,民遂相食。今纵不能捕尽,不犹愈于养以遗患乎?”帝然之。蝗害顿息。
卢怀慎卒,源乾曜代之。崇病谒告,凡大政事,帝必令乾曜就咨。乾曜所奏善,帝曰:“是必崇画之。”有不合,则曰:“何不问崇?”帝以崇第僻远,诏徙寓四方馆。馆华大,崇让不敢居。帝曰:“恨不使处禁中,何避也?”久之,崇还政,举宋璟自代。乃以开府仪同三司致仕。时开元四年也。诏五日一参,入阁供奉。八年,授太子少保,九年卒。年七十二,谥文献。遗戒薄葬,治丧不许用浮屠法。
崇三为宰相,皆兼兵部尚书,缘边屯戍斥堠士马储械,无不谙记。时承外戚干政之后,纲纪大坏,先天末宰相至十七人,台省要职不可胜数。崇常先有司、罢冗职、修制度、择百官,各当其材,由是天子责成于下,而权归于上。天下以治。
论曰:姚崇,救时相也。舎人齐干言之矣。即崇所自任,亦无以过于此。崇轶事尚多,大抵好将顺用权术,故略其瑕而取其瑜。然作相时,陈十事于始,率皆施行,罢相时,荐宋璟自代,不负所托。可谓得相体矣。
注释:
中国宰相制度,宰相是“百官之长”,是辅佐君主总理全国政务的最高执政官的泛称。秦称丞相,与太尉、御史大夫称三公。秦汉分左右,左丞相更高。右丞相相当于副职。隋唐形成三省制,三省长官均称宰相。中书令、侍中、左右仆射,都属于宰相,后统一规格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多相制中获得专任,意味着是实际上的首相。
卢怀慎,坐镇雅俗,实际上等于利用其声望,不能用其才干。参阅《伴食宰相》。用人上既维护了多相制度,又能专任,并且保证专任到调整的转换,也是皇权一种保证。
内侍即内官侍从,皇帝身边跟班的宦官。高力士(684-762),本名冯元一,祖籍潘州(今广东省高州市),唐代著名宦官,幼年入宫,高延福养子,改名高力士,受到武则天的赏识。唐玄宗统治期间,其地位达到顶点。官至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封齐国公。被誉为“千古贤宦第一人”。追赠扬州大都督,陪葬于泰陵。
官吏的升降。黜:废掉官职;陟:提升官职。《尚书·周官》:“诸侯各朝于方岳,大明黜陟。”
倪若水事,新旧唐书有载。姚崇牒若水书,另见《报倪若水捕蝗牒》详注。
古代以十斗或一百二十斤为一石。
蝗害顿息:因为对众人议论纷纷,皇帝没有疑虑,姚崇坚定不移,作者相当赞赏,所以对害的消灭也用夸张。实际只能渐息,顿,立即、立刻、不久、很快。
四方馆,隋唐官署名。以接待东西南北四方少数民族及外国使臣,分设使者四人,各自主管双方往来及贸易等事。隋属鸿胪寺,唐属中书省,以通事舍人主管。相当于今之国宾馆。下文禁中即宫中。
屯戍斥堠,驻军、侦察的军事设施。谙记,熟记。
得相体,知道做宰相的根本,有做宰相的风度或样子。反之曰失相体,没个宰相样。汉代以公孙弘为得相体,后有段韶、赵鼎皆得宰相体。《金史·完颜奴申传》:“金自南渡之后,为宰执者往往无恢复之谋,临事相习低言缓语,互相推让,以为养相体。”作者朱轼略瑕取瑜,可以算自道为史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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