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十一、《水浒传》中的吃人故事

    第二十五回：武松按住，只一刀，割下西门庆的头来；把两颗头相结在一处，提在手里；把着那口刀，一直奔回紫石街来；叫土兵开了门，将两颗人头供养在灵前；把那碗冷酒浇奠了，有洒泪道：“哥哥灵魂不远，早升天界！兄弟与你报仇，杀了奸夫和淫妇，今日就行烧化。”

    按：有人说，这一段似乎只有杀人，没有吃人。天天新说，这一回叫“供人头武二设祭”。设祭是干什么的？让死去的哥哥享用的。先是有羹饭酒肴，后来就供上两个人头。此虽《水浒传》书中一见，却也见中国传统。不是相信死人也可以吃的么？不是仇人的头颅最报仇之后最佳的祭品么？加上中国人以为阴阳一理，死后之鬼能享用的，至少暗示这东西可以吃，怎能说与吃人无关？

    第二十六回：回目“母夜叉孟州道卖人肉”。这一回大家都熟悉，也不多说了。人肉馅的饺子。武松是差一点做了肉馅，而前前后后不知有多少人丢了性命，更不知有多少人吃了他人的肉了。第古十五回，宋江不也是拖进人肉作坊里，也是差那么一点而已。

    原文有这样一句话：

    “实是只等客商过住，有那些入眼的，便把些蒙汗药与他吃了便死，将大块好肉切做黄牛肉卖，零碎小肉做馅子包馒头。”

    按：这是张青说给武松听的，谅不会假。《水浒传》全书黑店不少，英雄们最爱吃个牛肉，我是连牛肉也怀疑的，他们所吃的牛肉中，哪一次是真牛肉？

    第四十二回：李逵都拿了，又去李鬼身边搜了那锭小银子，都打缚在包里里；去锅里看时，三升米饭早熟了，只没菜蔬下饭。李逵盛饭来，了一回，看着自笑道：“好痴汉！放着好肉在前面，不会！”拔出腰刀，便去李鬼腿上割下两块肉来，把些水洗净了，灶里抓些炭火来便烧；一面烧一面；得饱弓，把李鬼的尸首抛放屋下，放了把火，提了朴刀，自投山路里去了。

    按：这是李逵杀了李鬼之后又吃李鬼之肉的一段。你滥杀无辜，倒也罢了。李鬼有罪，也不该死；就算该死，也不该被吃。据说一吃人，必红了眼睛。这李逵，我再也不给他叫好了。

    第十六回：邓龙听了大喜，叫：“解上山来！且取这厮的心肝来做下酒，消我这点冤仇之恨！”小喽罗得今，来把关隘门开了，便叫送上来。杨志，曹正，紧押鲁智深，解上山来。

    按：这是二龙山兄弟要吃花和尚的肉，这种吃法小说戏曲中常见。简单地说，就是取心肝来下酒。草莽英雄，靠此养胆练气，妆能威胁吓唬众人。

    第四十回：只见黑旋风李逵跳起身来，说道：“我与哥哥动手割这厮！我看他肥胖了，倒好烧！”晁盖道：“说得是。”教：“取把尖刀来，就讨盆炭火来，细细地割这厮，烧来下酒与我贤弟消这怨气！”李逵拿起尖刀，看着黄文炳，笑道：“你这厮在蔡九知府后堂且会说黄道黑，拨置害人，无中生有，掇撺他！今日你要快死，老爷却要你慢死！” 便把尖刀先从腿上割起。拣好的，就当面炭火上炙来下酒。割一块，炙一块。无片时，割了黄文炳，李逵方把刀割开胸膛，取出心肝，把来与众好汉看醒酒汤。众多好汉看割了黄文炳，都来草堂上与宋江贺喜。

    按：这回是真的吃人下酒。有李逵执刀，有炭火炙，下酒而吃者，则是众好汉。你看施耐庵笔下，哪有一点谴责的意思？你可不仅是吃人的旁观者，而且是吃人的赞赏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