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社旗(一)
清明,回家给父亲上完坟后,分别从郑州和洛阳赶回去的我和弟弟闲了下来。弟弟给我介绍了两三个可以玩的地方,之后说:“三姐,我们有一个下午时间,你选择吧。”我毫不犹豫地选了社旗。弟弟强调说:“社旗我去年专门带着儿子去了一次,这次可是专门陪你的啊。”我笑:“你和你儿子同去能找到和我同去的那种感觉吗?”弟弟也笑说:“上车!”车一上路,我的心就感觉跳的有些不正常,人也开始激动。哦,社旗,那是我四十多年前的记忆……
在河南省西南部,南阳盆地东沿,有一个史称赊店的地方,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那里曾叫赊镇,历史上与景德镇、佛山镇、朱仙镇齐名,为全国的四大商业重镇之一。 1965年11月经国务院批准,周恩来总理亲自题名建立社旗县,寓意“社会主义旗帜”。 父亲是去社旗县建县的干部之一,我家随着父亲的工作调动也去了社旗县,建完县后父亲很快就又调到了别的地方,所以我在那里只上了小学四年级不满两个学期,之后就又随父亲工作调动转到了别的地方上学。
那时的社旗县实际上还是一个镇的规模,记得小小的县城旁边就是菜地和农田,城里街道崎岖狭窄。但是,长大些之后才知道那县城内七十二条古街道保存完好,构成了中原最大的清代建筑群。在我的回忆中那些所谓的古街就是很多小胡同曲曲弯弯,我所在的学校就是一座古庙,下课后我们常常在那青石板上席地而坐玩一种叫“抓子儿”的游戏。“子儿”就是磨成的光滑圆润的小石头,把子儿洒在石板上再抓起来,同时借助石板让小石子弹跳起来,叫“抓子儿”。子儿可以是五个六个或者是四个,我们常常玩得不亦乐乎,书包和口袋里都装着沉甸甸的石子儿。那座学校用的古庙里那些青青的石板铺在门厅、阁楼、道路……等各个地方,有时我们还在石板铺成的地面上玩夹沙包的游戏。
我们转学过去的时候,学校已经开学。记得母亲带我和弟弟到学校之后被领到一个已经坐满了学生正在上课的班,我和弟弟被分到了这个全年级最好的班。弟弟小我一岁,因为个子高,我够上学年龄上了学他非常不服气,就提前一年和我同届混进了学校。
正在讲课的男老师瘦高个子,名字叫高福来。他拉着我和弟弟直接走上了讲台,做了简短介绍之后说,咱这个班的同学已经超员了,但是现在咱们建县,转来同学的家长都是来支援咱们社旗县的,大家欢迎不欢迎啊?“欢迎,欢迎!”声音大而整齐。“那咱们呱唧呱唧啊。”热烈震耳欲聋的掌声!我记忆中这或许就是我人生中得到的第一次掌声。掌声过后,同学们开始激动地争抢着拉我和弟弟坐他们身边,男孩子拉弟弟,女孩子拉我,大家坐的是长条凳,挤一挤就坐下了。这就是社旗县留给我的最初记忆。
第二天女孩子们开始团团围着我研究我的花裤子,这些孩子一点也不认生,有人一边拉我的裤子一边说:“花裤子,花裤子。裤子还有花儿啊?”她们不仅拉我的裤子,还拉我的毛衣和花衣服。这时我才发现她们穿的多是纯颜色的衣服,起码裤子全是纯颜色不带花的,她们穿的好像和我是有点不太一样。(现在我想想她们很多人穿的衣服特别是裤子可能就是农村自己织的土布,所以颜色简单,我穿的就是花洋布)回家以后我对外婆提出不再穿花裤子上学,但是好像我的裤子都带花,外婆找不出来和大家一样的衣服让我穿,后来外婆干脆上街买了“煮黑”(一种染布的颜料),把我的花衣服放在一口铁锅里在火上煮了,之后就全变成黑颜色了,这样我才高高兴兴地穿着去上学,从此没有谁再去摸我的裤子。
转了学几天之后,高老师郑重地在班上说,观察了几天我和弟弟的表现,又看了我俩转学的评语和成绩单,虽然班里已经选了班干部,但是大家讨论一下是不是可以增选两个班干部?“同意,同意!”又是雷鸣般的掌声。这样,我被任命为学习委员,弟弟被任命为劳动委员,社旗对我的感动开始了……

这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社旗

在这宽敞的大道上再也找不到那弯弯曲曲的七十二条古街

这些仿古建筑群能是那座“地濒赭水,北走汴洛,南船北马,总集百货”的豫南巨镇吗?

终于,在这里找到了回忆,这木板门门面已经几十年没见过了。

我们当年的学校已经被封了起来正在大修,估计也是古建筑要保护吧,清明节工人们放了假,上了锁,坚实的庙院怎么想办法也进不去。那些个青石板,那些个小阁楼,那些个长牌坊……都只能尘封在记忆里很多已经想象不出来具体样子了,唯独这个紧锁的大门,告诉我这就是我当年的学校,我们在这个建筑的二楼上唱歌课,记得走在那二楼的木地板上咚咚地响,我常怕踩断了木板漏到楼下去,楼梯是非常的狭小,我在这里学会了歌曲《毛主席的书我最爱读》、《贫农弟兄吕传良》等……我至今依然会唱。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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