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五月

 

五月之初
 
那些花，闪着金色的光
住在五月的阳光里。路的前方
我用你留下的墨绿色的眼神
数着远山脚的故乡。
 
一次重复的风景，交映成思想的后门。
 
擦肩而过的富阳中巴上，一个恍若熟悉而
慌乱的背影前，自己和时间窃窃私语
语言如一幕三维动画，在3D眼镜中
呈现乖张的真实。
 
去年死去的花朵再次焕发着年轮的骄傲
五月的第二天，在它诞辰的十分之一秒里闪动火花。

2012.5月2日晚11点

 

 

梨花开了

 

 

梨花开了，突然有些恍惚.

十月小阳春来的那么快。花开了----

 

站在梨花从中，姑娘的脸儿特别白净。

好像马鞍山岩，久经考验的白苔

拥有葳蕤的败色。

 

这些年，我恍然做了一次次过客。

把一身的洁白给了异乡。一株桂花

两里相熟。独自和青山脚下的小草数落明天。

 

像一只历经大寒的蚂蚱，停在一株苍耳枝头

一分钟，一秒钟，钻进半掩的青灰色寺门。

 

2011.10.4（修改）

 

 

秋高气爽

 

 

我在山腰看着你
你是一潭养着小鱼的清泉
偶尔，我跑到泉水里漱口，洗脸
擦擦微凉的身子。然后，把泉水吐给水边的青草。

也许，你会忘记了这个天真的时刻
或从没有时间，或如果没有时间，
也没有特定的温度，和暮色降临前
青灰色的背影。

比如说，星光下面一片淡紫色的浮云，落在
笔记本的空格上。

不，你就在这。就在距离的韧带之间---
忽紧忽松。就坐在客厅八仙桌子的木凳上
琢磨着何去何从，让一脸的破晓之色
浪费在十月的一声鸟鸣里。

2011.10.7（修改）

 

 

路边公园

 

 

背靠一棵树，它

静静地，不说一句话

路边的小公园里没有第二个

像我一样的人。躲在

 

长满青草的泥地上，看着天空捕食的蝙蝠

绿叶子在吵闹的路边，在风中

接受秋风的化妆。天空之外

 

是天空的眼睛，它在我上方和四周

仿佛一面没有时间的大钟。时间消失

 

在水杉和松柏分叉的间隙，一串

印在水泥路上急匆匆的脚步声---听见了

一只乌鸦在“呱呱呱”乱叫。

 

2011.10.10傍晚（修改）

 

 

觅食的飞虫

 

 

人的脚步，在香樟树下
磨成看不见的坑。我和你
挚爱的朋友！在这片灯火酒绿的
人类的栖居地，闻到散发腥味的扭曲的
时尚的空气。批判，在此时，成为笑柄。

 

一只蟋蟀，在春末夏初歌唱
“既无人意，也无人情。”

 

你知道，我们是否拥有沉默的力量
植物已经无法从黑暗的幽光中
显露征兆。

 

游荡在红绿灯光晕中觅食的飞虫
它呻吟着，翅膀和夜融合在一起。

 

风吹起年轻的落叶，我垂下长到一半的翅膀
忍受扭曲的场景带来的肤浅的人生。

 

5月9日

 

 

充满雨的下午

慢慢地，雨后的污泥
成为灰尘。我们曾经变成热闹的大街
此刻，我们成就了一条幽深的小巷。

 

绿色的叶片在雨的舌头上蠕动，伸缩
在一片灰蒙蒙的下午，人们穿上白色短袖
被风鼓胀成一只只蛾子。翻滚在平整的水泥路面。

 

下午，啊!下午。一簇紫色的雏菊开败在五月的
锋刃上。“江南一绝”---某个食品广告被污水
凌辱，变成一堆邋遢的没有煽动效果的垃圾。

 

我站在雨中，想象着我的一首诗穿过野蛮的时间！

 

一道波浪，无止境的撞击所有已死去的追求。我
如一只刚刚从蜉蝣蜕变的蜻蜓，在那芬芳的经纬度间
寻找新鲜的花汁。

2012.5.25

 

它向我靠近

题记：我的信仰在一步步向我靠近
进入我的皮，我的骨，我所在的空气。

 

 

某个黄昏的林荫边，有一位女子沉浸在
她不可说的思想里。我无意打搅
却又好奇的想拍下她的美。在那一瞬
她像一只受惊的贝壳，闭上缺口---她的珍珠
被我看见。

 

水蜡烛和鸢尾花在晚风中摇荡
我的无知像一条长满细腿的百足虫，爬过茂盛的好奇。

 

路边的小飞蓬开着淡紫色的花朵，柳树们
安静的迎风飘舞。一切都开始敞开
我已不需要再为任何路人，收割贫瘠的眼神。

 

2012.5.30

 

 

2012年六月

 

泥坑

绝情的日头照在村口的树叶上
一群不问世事的小鸟在光线中欢唱
既无快乐也无悲伤----它们在每条熟悉的
小路上空吐下唾沫。母亲的手抚摸过每一片
豇豆叶子。

 

我站在微风扩张的田野理解夏天
生命就在于每天都在割伤一点点新绿。

 

那愤怒的绿，在距离之间蔓延成风
不顾一切的狂长，不顾一切是说明自己成为了过去。

 

一切都会过去，伤疤会成为蜜蜂的花朵
错位的脚步踩进正确的方向，只不过
那个泥坑里的水淹死了一群，渴望归巢的蚂蚁。

 

2012.6.4

 

离去后的缄默

 

  -----纪念诗人陈强

 

他已离去，

桌上摆着香烟，普洱茶水

一本记录生活的诗集

外面木椅子上的几根头发丝

那些以前被忽视的事物

如今充满生气

 

三角梅开满窗外的阳台

新鲜的花瓣还渗着水珠

我们等他回来

时间偷偷溜进来

我们的灵魂局促，缄默

紧缩的像一本夹紧的书

接着，像一群枯黄的狗尾巴草

倒在腐烂的阴暗角落

几乎听不见声音

生活恢复常态

 

2012-06-10

 

 

分裂本身

 

从伤口滴下蜜汁，绝不要
假设一种感觉，它存在于思想的肌体。

 

一只追逐真理的蜜蜂，如此致力于残缺本身。

 

夏季的蝉鸣和树叶叫醒了涨水的河堤----
这不是欲望的开始。但是，牧师在潮湿的季风里

 

布道。他的欲望，和古老的元素共存。

 

缀满雨滴的河流，倒映着绿色的浓汁
它聆听着闭合的太阳花，在来去的脚步声里

 

呻吟。还会有别的什么？
会不会有一种原始的骚动在分裂时间本身。

 

2012.6.28

 

2012年七月

 

七月

 

黑墨水，在笔尖奏响起床号
一个灰色的回忆，在过道的脚步声里
连接真实的清晨。

 

空气，流淌着明黄的渴望。过去的存在
无须点燃此刻本身。

 

树上的蝉鸣，在故乡附近的七月
音波喷溅在每一片叶子上。空白中的空白
回忆里的回忆----

 

谁？看见米黄的阳光
在冷酷的时间里伸出肉色的爪子。

 

2012年7月10日

 

夜梦

昨夜，它们在美中歌唱
柠檬黄的背影和热闹的黑，融融一体
霓虹灯无声而世界曾经安宁。

 

老旧的杭城，镀着金。在灯影之间
呼吸着夜来香丝绸般的气息。它们已经冷却很久。

 

当蝴蝶们，如幻影从半空扫过视线
一阵清冽的刺痛，半是传说里的浓艳，半
是形而上的游梦---

 

在女子们迷蒙的眼神
盛放烟花。----如一个人想起瓷器在水中漂洗。

7月18日

 

 

2012年八月

 

每次清晨鸟儿都会唱歌

 

每次清晨到来
鸟儿都会歌唱
每次我说，爱已成灰
一缕阳光就挤进窗户
吐出毛茸茸的信子
露出泛蓝的侧面

 

昨晚，我梦见火变成冰
水珠在白色的婴儿脸上逃离---

 

这一切，是否就是预兆，是否就是
独居者的理由？能不能醒来之后伪装成
一只蜥蜴。在磕磕碰碰的太阳光下
听着知了单一的求偶声，把口水咽进肚子---
该不该思考那种战斗着的理智，说出----
朋友，我曾经爱你。

 

2012.8.4

 

 

黄昏漫步者－－致钱旭君

可以想见，周遭世界一片喧嚣
孤独的沉思者又重复着午后散步的习惯
从杭州的一条街到另一条街
在黄昏来临时寻求短暂平衡
 
也可以想见，她认真倾听过清晨的鸟鸣
在一棵深绿的银杏树上
那歌声穿透一面墙壁
直抵她曾经坍塌的内心
  
还可以想见，她相信这世界有不朽
就像她此刻沉迷于罗丹精美的雕塑
以及泰戈尔手中的一只飞鸟、叶芝的一首诗
还有别人和自己那些令人动容的故事
 
这个无法想见，彩云之南在她的内心很远了
红河畔狂放不羁的日子也很远了
远得像一块心病
远得在梦中也不会有一只种马发情
 
还有无法想见的，这个沉醉于诗酒年华的人
她是否也相信，让人脊背发凉的声音
正从博尔赫斯深邃的喉咙传来：
我是我，我也是另外一个死者
 
 
　　　　　栗子2012年8月6日下午于开远，时天变黑、大雨将至。

 

2012年九月

 

绝句


九月之初，我在寂寥的白纸上
写下----生长

灰暗的天空，雨丝在浮云中游荡
我亦如这悬在半空的水，渡口溅出斑斑泥渍
-----

肉身在浮尘中飘荡，一切未知的思绪
在时间的齿轮上咬着绝句----空荡荡的回音。

2012年9月

 

 

2012年10月

 

和解

 

11点近了，世界开始安静下来
嘴唇残留着白天阳光的吻痕

窗户开着，秋天的风，和夜晚一起
走在思想里。那扇门露出金色的丝线。

 

它必须面对这个时代的时间，会见这个时代的
死亡。它必须搭建一个自己的舞台，思考战斗着的
理智。它必须坐着若有所思的去爱上时刻抽穗的声响。

 

尾音将近，发出的声音穿透命题，繁星和欲望一起
枯荣，它必须，穿透迷雾一般的夜幕----在复数中得以展现
令人满意的力量。

 

2012.10.2

 

 

蜡烛和影子

  ----给C

 

如果没有你
我依然会活着
但是有了你
我的生命有了朋友
我清晨睁开眼后获得了希望
因为你的存在让我有了形而上的存在
因为你的宽恕我的爱得到了宽恕
宽恕了我对亲人、朋友、敌人的爱
宽恕了我对脚下这个世界失控的爱
在时间这位死神面前----我和你
是一支蜡烛和影子
总有一天
烛光和影子会一起消失
一起消失

 

2012.10.17

 

 

心疼着你


真正的爱情里
必然包含着怜悯
心疼着你

树连着树
根连着根
不需要说太多

 

 

旅途

 

 

我坐在黑暗中发呆，天空黑
大地黑，假想中的星星停在邻居家的房头

 

一切都和一个小时前没有区别。
星光丝绸一般滑过我的身体，秋天的丝绸
凉意渗进骨髓。

 

玻璃窗上一团荧光，一双模糊的眼睛，是
我唾弃的白天见到的那个自己。无数条线
组成网，一个个网眼里吐出带着腐味的
死去的时间残骸。梦已蒸发----冷却
----低头是无边的大地。

 

谁会同情一些水汽在梦的走廊上闲逛？

 

村口传来新时代的孩子的欢笑，捉迷藏或
捉萤火虫等等幼稚却真诚的人类善举。让这片死寂的黑
开始动起来。

 

未来挤兑着一串凌乱的脚印，小泥路的远处
有个背影在仰望天空。

 

2012.10.31